见蓑衣女人话只说了一半,梁源识趣的问道,「媞拉为什么会跳河呢?」
蓑衣女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顺着自己的回忆讲了起来,「媞拉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她爸爸一直承诺我要带我回城里办酒,我就听了他的话,没有在村里摆酒席。孩子出生以后,在别人看来,就是我不检点,没结婚就有了孩子,孩子明明是两个人的,可所有的指指点点都给了我一个人。我心里憋着一股气,想着要过好一点给那些人看,才出了月子就去种地,一个人顶三个人用,可也因为我执意以干农活为主,出了月子也就断了奶。
在我们这儿,如果孩子妈妈没有奶,孩子是要去喝羊奶的,可我……」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总有人觉得,一旦作恶的人足够多,他们做的就不是恶了,他们就会借着主持公道的由头,做些满足自己卑劣私欲的事情。我家里的羊,一夜之间都被人毒死了,我又不肯低头出去借,媞拉她是喝着米糊糊长大的,就是米汤。」
这才说到出生,就已经如此令人惊心了,梁源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忍心再听下去的念头。
可蓑衣女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她才磕磕绊绊的学会走路说话,又跟我过处处遭人白眼的日子,好不容易爸爸回来了,以为日子要好起来了,结果那个负心汉又是回来骗我们的。再然后,媞拉的性格就变得很古怪,她性子比我还要强,宁愿自己先去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也不想让别人给她气受。
但她长得好,尽管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出落得倒是水灵,大伙儿都知道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也都知道她脾气犟,但还是时不时的有人来跟我说亲。
原本我也是不同意的,我自己就在男人那里吃了亏,毁了一辈子,可不能让她跟我一样。可是,那时吉拉生了一场很重的病,要花很多钱治病,我们娘仨这些年能活着都不容易,就不要说积蓄了。
一家三口哭了几天之后,媞拉那丫头,她就自作主张的,答应了只要彩礼足够,就要嫁到寨子里去,给老寨主当小老婆,我当然不愿意,可没办法,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在活着跟好好活着之间,我们还是得先活下来。」
听到这里,梁源心中有了媞拉的轮廓,但他想不通,这么要强的女孩子,决定了要嫁人,那一定是无论如何也要在寨子里活下去的,怎么会选择跳河呢?不过很快,蓑衣女人接下来的话就开始解答他的疑惑。
「吉拉怀里抱着的那双鞋,就是媞拉的嫁娘鞋,上面的花还是我绣的。」女人飞快的抬手,似乎是拭去了流出的泪水,「我原以为,以她的性格,想必老寨主的新鲜劲儿过了,她也就不受宠了,到时说不定还可以回来,我们娘仨还能重新生活在一起,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在出嫁的路上投了河……」
梁源紧皱着眉,他总觉得蓑衣女人省略了很多重要的信息,前后逻辑根本不搭噶,不过,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再说这又不是工作,也不必去伪存真,她怎么高兴就怎么说吧,只要不影响他和余祐微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