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长安加入了吕太医的治疗队伍,可喜的是大青龙汤很有效,对于抑制病情的扩散有显著的成效,但在治愈方面却稍稍欠缺了一些,吕太医与董传经研制后又加入了两味药材,使疫病的治愈率达到了八成以上。
只要不是身体特别虚弱的,或是有顽固旧疾的,都能痊愈过来。
在彭泽呆了三个月,直到九月底十月初,基本排除了瘟疫的影响,算是取得了萧云上任后第一场优异的政绩。
上报到朝廷后便解除了彭泽封城的禁令,吕太医又带同了彭泽的大夫去往相邻的几个县城施救,还好那几个县城疫病情况并没有彭泽来的严重,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那个曾经偷袭过萧云的刺客果然没有出城,时不时地来骚扰刺探,最终是将萧云给惹毛了,等到身体完全复原后,他亲自出马引蛇出洞,最终将那刺客击毙。
但他也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还没有完结,青城仍然在京城等着他。
毛晋的病没有起色,他脑中堆积的血块得不到清除,人便不会醒来,这个病症很像当初的紫鸳,可此时却没有古神医。
长安虽然握有古神医的手记,但到底不敢轻试银针,头部乃是人身体上最重要的部位,若是稍有不慎,毛晋便再不能醒来。
可看着紫雨日渐消瘦的模样长安很是不忍,思来想去之后便将目光转向了董传,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医,又是医药世家的传人,她暗地里观察过,董传手上功夫很稳,无论是抓药配药,还是把脉施针几乎没有丝毫错处。
古神医的手记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传承对象,董传无论从什么地方考虑都是最适合的人选,若是他能研读古神医关于脑部淤血的诊治施针方法,或许毛晋清醒过来的机会能达到一半以上。
就算为了紫雨,她也要试上一试,再让毛晋这样不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她看着也是不忍。
董传从长安手中接过古神医的手记后,起初还是狠狠地惊讶了一把,之后便被其中说记载的神奇医方,甚至诊治疑难杂症的各种经历所深深吸引,只看了一小会儿,他便猛然合上了,深吸一口气后,颤抖地递给了长安,眸中忍痛闪过一抹坚决,“王妃,这东西我不能要!”
“为何?”
长安挑了挑眉,她明明见着董传眼中闪过的光亮和惊喜,这样的手记对于医者来说应该是奉若珍宝一般的存在,董传没理由拒绝宠婚,勾心小娇妻最新章节。
“王妃,这手记必是哪位大夫的毕生心血和珍藏,下官又并非其徒弟,如何能享其心血?”
董传神色凝重地看着那本手记,见长安并不伸手接过,实际上他内心也极其不舍,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能够窥得医术的极致境界或者自己从来没有涉及过的领域,那都是一项极其富有意义的挑战。
这样珍贵的手记医书,只窥得一眼已是难得,若是他能与那位医者相互切磋自然是更好。
长安深深地看了董传一眼,这个年轻人正直,有原则却不迂腐,更难得的是仁心仁术,若是古神医毕生的心血能够传到他的手上,也算是发扬光大,造福后人。
想到这里,长安更是坚定了决心,轻轻地将那本手记又推了回去,叹声道:“这位大夫如今或许已不在人世,他毕生所愿便是能造福世人,手记若是落在我的手中不过最后也是压箱底罢了,但若是交于你,相信作为一个医者,你一定能够救活更多的人!”
“王妃……”
董传低低地唤了一声,想要拒绝的话语却恁是梗在了喉间,这样珍贵的医学宝典,集合了这位医者的心血,他着实不能就这样轻易取之。
“别急,我给你这手记医本,也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着董传仍然在犹豫之间,长安最后给加了一把柴火,果然见着董传的目光倏地一亮。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医者奉若生命的心血手记,长安自认已是抓住了董传的七寸,这才不缓不慢地道出了自己的条件,“如今我有一侍卫毛晋,他脑部淤血积压,需施针救治,关于救治施针的步骤这本手记里有记录,从前我也亲自见过古神医施针,若是董太医能够答应我救他,这本手记便也不算你平白拿了。”
“这……”
这下换作董传犹豫了,毛晋的伤势他是陪着自己的师傅吕太医一同诊治过,淤血积压头部才致他昏迷不醒,这确实不好救治……但若是这本手记里有着记载,那他倒是可以放手一试。
思忖良久,董传这才开口道:“这位古神医的手记,王妃可否先容在下研究施针除积血的那一页,待我熟悉了针法与步骤,再于毛侍卫施针。”
“如此甚好!”
长安想也没想便笑着点了头,当初古神医施针也没有十分地把握,但只要董传愿意试试,那总是有希望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到了这地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五天之后,董传便为毛晋施针,紫雨紧张地不得了,长安便让她呆在屋外等消息,她自己则进去帮忙,好歹她也为古神医做过助手,同样的情况她也知道怎么应对。
只是这一次,毛晋却要比紫鸳当时的情况严重得多。
看着毛晋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和眼眶,长安有些不忍,却还是转头看向董传,轻声问道:“董太医这次有多少把握?”
“五成的机会,我会尽力的。”
董传表情严肃,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是对这次施针极为重视。
长安也不再说话,只在一旁帮衬着,真正施针开始便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和表面上的礼仪称谓,长安默默地递针、止血、擦汗、上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三个时辰过去了,第一轮施针算是圆满地结束天蟒。
董传不由抹了抹头上的细汗,跌坐在了身后的圆椅上,笑看向长安,“王妃,幸不辱命!”
长安虽然也觉得有几分疲惫,却是喜悦地点了点头,这第一次的施针是最关键的,只有过了这一关,之后的两次施针便是越来越简化,难度也更低,成功率则是更有保障。
“董太医,这本手记只有你才能当之无愧地拥有,除此之外,我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吕太医虽然医术精湛,但人年纪大了,免不得有几分守旧之心,对于手记中许多新奇的治疗方法或许还不敢尝试。
长安看好董传,便是看中他的年轻,敢闯敢拼敢于尝试新鲜事物的精神,这一点从他当初力谏吕太医使用大青龙汤之时便可见一斑。
古神医的手记传给董传,才算是真正找对了人。
董传沉默良久,这才缓缓站起了身来,从怀中取出那本手记,双手捧过头顶,表情肃然地对着东方拜了三拜,这才沉声道:“今日受王妃所托,才能研读古前辈的手记,小子定然不付重托,将来必将前辈的心血发扬光大,流传青史!”
长安扯了扯唇角,欣慰地点了点头。
料理完彭泽的一干事宜,长安他们再回京城时已经是隆冬,天下飘着细密的雪花,不一会儿便在道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各地的官员知道萧云他们一路返京,便早早地派了人清扫雪道,务必要留出马车的通道,让他们一行畅通无阻。
对于解救了彭泽等十几县城的萧云来说,这样的厚待还远远不够。
到达京城时,早有无数的官员候在城门外迎接,个个都围着厚厚的大氅,站在雪地里即使动得发僵,却谁也没有退后一步。
而打头的男子骑在一匹纯白色大马上,一身青狐色裘皮包裹着全身,头顶一同色裘帽的正是青城。
他的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可让长安看怎么样都觉出了几分冷意。
青城是来宣旨的,而萧云则受封,一高一下两个人影,生生形成了对峙之姿。
一通念罢完,青城这才跃下马来,亲自将明黄色的绢帛塞进了萧云手中,唇角滑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上身倾进了一分,压低声音道:“你可真是命大,瘟疫加刺杀都没死成,看来是王妃的功劳?”
话到这里,青城的目光已是透过萧云的肩膀望向了几步之遥外的长安。
长安平静地回了他一个冷然的目光,抿紧的红唇像雪地里盛放的一抹胭脂,风华绝代,冷艳无双!
“王妃真美!”
青城低低地笑了一声,拍了拍萧云的肩膀,“王爷可要惜福。”
“不劳大人费心!”
萧云冷冷一笑,向后退开一步,唇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意,“大人日夜侍君,操劳过甚,若不好好保养,只恐容颜憔悴,将来若为皇上厌弃了,只管来寻本王,本王别的不说,保你一世丰衣足食还是无虞的!”
“那青城就在这里谢过王爷了!”
青城依旧含笑,只是那话语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长安在一旁看着只是又多了几分担忧,他们与青城之间的对抗与争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回到郡王府中,长安只见到了小墨儿与澜姐儿,孝哥儿却是不见踪影,一问紫云才知道她前脚刚一离开,后脚老郡王妃便将孝哥儿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她也算是王府里的女主人,她的话紫云他们自然不敢违抗相公,我家有田。
看那架式,老郡王妃颇有些指望他们从此再也回不了京城,长安的唇边划过一抹冷笑,这个女人真是好打算。
起初便是老郡王妃放出流言蜚语,这才使得秦二夫人找上门来,若她真露出一点可能性,怕是如今郡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萧云若是不能撑起郡王府的脸面,难道老郡王妃还会以为她能如从前一般逍遥快活衣食无忧吗?
真正是可笑至极!
若是说从前长安对老郡王妃还能有几分表面的尊重与客气,那么自从这老女人在背后散布流言,又不问自主地将孝哥儿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全然不顾她这个母亲的感受,那么如今她为何还要全了这老女人的脸面?
若不是彭泽封了城各种信件都来往不便,她早便收到了紫云的信。
陆小猴虽然有与彭泽通消息,想来是特意隐瞒了这事,不想让他们各自乱了心,这一点她也能够理解。
萧云自去见老郡王不提,长安则带着襄儿与紫云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老郡王妃的正屋,凌妈妈见拦之不下,这才沉着面色将长安一行给让进了屋去。
孝哥儿正在炕上爬来爬去,见着长安先是一怔,之后便伸出了小手奶声奶气地唤道:“娘……娘……”
虽然几个月不见,想来孝哥儿对她还是有印象的,长安欣喜之余便伸出了双臂,却不想老郡王妃已是将孝哥儿揽到自个怀里,瞥了一眼长安,淡淡地说道:“你回来了!”
“是!”
长安收了怒气,暗自稳着情绪,沉声道:“还请老夫人将孝哥儿还给我!”
“我不过是看你们夫妻都不在,这才将孝哥儿带在身边,至于你这般急冲冲地赶来,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老郡王妃瞥了长安一眼,冷眉微凝,一手却逗弄似地摩挲着孝哥儿光洁的下颌,轻声道:“我与孝哥儿投缘得紧,你屋里如今三个孩子,我不过抱来一个养着,这放在任何人家都说得过去。”
“我是孝哥儿的母亲,老夫人疼爱孝哥儿一回事,但要亲自教养他,是否也应该问问我这做母亲的意见?”
长安丝毫也不想退后和妥协,凭什么?
她生养了孝哥儿,不说十月怀胎的辛苦,她也对这个孩子寄予诸多厚望,凭什么老郡王妃一句话便能接过来自己养着,她绝对不会答应!
老郡王妃不是还怀疑过这孩子不是萧云的吗?如今却又想自己养着,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不言而喻。
孩子,应该在一个纯净的没有功利心的环境中成长,而不是成为大人们的砝码和任意操纵的傀儡。
“那我现在与你说了,你是应还是不应?”
老郡王妃将孝哥儿抱紧了一分,孩子被勒着有些疼痛,在她怀里挣扎起来。
“抱歉,我的孩子我自己养!”
长安斩钉截铁地拒绝,面色沉沉,似乎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老郡王妃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孩子如今到底是谁的可还没个定数,如今我这般对他倒是抬举了他,你道我老婆子不知道秦家二夫人私下来找你一事吗?你若是个机灵的,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妥协,何必两败俱伤?”
长安咬紧了牙,垂在袖中的拳头缓缓握紧,唇边已是升上了一抹冷笑,“两败俱伤?老夫人是抬举自己了,我沈家是从龙之臣,王爷又在彭泽震灾有功,老夫人身后的沛国公府却早已经被夺了爵,就算我说句放肆的话,你拿什么同我争?小小娇妻驯将军最新章节!”
长安很少表现得这般犀利与强势,她从来都是温润的可亲的,但只要一涉及到孩子们,她就算是只小猫也能凭空生出利爪来。
这话一出,她的气势也倏地拔高!
“你竟然敢……”
老郡王妃气得脸色铁青,双唇隐隐发颤,尖长的指甲已经隔着短袄掐进了孝哥儿的手臂中,引来他一阵止不住地痛哭。
“襄儿,紫云,把孩子给我抱过来!”
长安早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一声令下,两个丫头都扑了上去抢孩子,凌妈妈见状要去拦着,却被长安一步挡在了身前。
毕竟长安才是王府正经当家的女主人,凌妈妈哪敢对她出手?
可被长安挡着,凌妈妈救援不急,孝哥儿三两下便被襄儿给抱在了怀里,两个丫头立马退到了长安身后。
长安回头瞥了一眼孝哥儿的泪脸,心中是止不住地疼,再转向老郡王妃,面上已覆上了一层寒霜,“老夫人,在这里我先放下一句话,若是想动我屋里的人,你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若是还想过你的安稳日子,就歇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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