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些安慰,若是弟弟好了,那么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也算值得了。
“有人收留了庆哥儿,是谁?”
罗大山有些诧异了,疑惑不觉在心中漫延开来,话语中难免带了几分激愤,“那你又是怎么嫁进了池府?”
他初来澜州还不知,但这几日里在白府中,该问的事情也问了个明了,那池毅已经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就算当裴明惠的爹爹也是绰绰有余,府中更是姬妾成群,这样的日子何谈幸福,他不相信她就这般傻地一根筋跳了进去!
“我是被那人给送进了池府的,若不是他的面子,池大人如何会娶我这个没有背景的女人?”
裴明惠自嘲一笑,又好似看透了一切,双眼透着一股空乏,“如今我还活着便是为了庆哥儿,他是咱们家唯一的希望,裴家的香火不能断!”
“是那个人逼的你?他是谁?是谁?告诉我!”
罗大山摇晃着裴明惠的双肩,他实在不忍看她眼中的绝望与落寞,从前的她不是这般,即使生活过得再苦,她的脸上都能扬起明媚的笑容,他就是迷上了她的笑,那样纯洁而勇敢,那样无畏而坚强,至此,甘之如饴。
即使她已经嫁作人妻,他对她的感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不能告诉你!”
裴明惠摇着头,泪花如雨纷乱而下,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眼下已经成了这般,还如何能够改变?
“惠娘……”
罗大山还要说什么,裴明惠已经惊醒过来,猛然挣脱了他的双手,踉跄着退后几步,一掌撑在身旁的方几上,似乎喘了几口气后才能稳定住心神,之后抹了泪,目光遥遥望去,神色凄然,“大山哥,能再见到你惠娘心里已是甚安,从今往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人了吧!”
裴明惠说完,便猛地一低头向外奔了去,却不想一双大手却伸了出来,将她给紧紧抱在了怀里,罗大山压抑而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想了起来,“惠娘,我不能忘,我忘不了……”
“大山哥……”
裴明惠嘤嘤的哭泣声响起,她贪婪地享受着这怀抱的温暖,那么踏实,那么安心,带着让她熟悉的依赖的味道,一时之间仿若回到了从前。
“红儿,那花样子可是挑好了?”
紫雨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微微向上扬了扬,然后又是一阵离开的脚步声,显然是提醒着屋内的人,裴明惠如触电一般弹了开来,一抹眼泪,正色道:“大山哥,沈家娘子人好心善,你在这府中做事定然也不会受欺负,如此,咱们便有缘再见了!”
裴明惠说到这里,也不待罗大山答话,转身就进了厅堂后房的小间,长安正婷婷而立,一脸淡然地看向她。
“沈娘子,大山哥便有劳你多照应了。”
裴明惠叉腰对着长安一拜,却被一只伸来的皓白手腕给扶住,抬头便是那一双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明眸,她目光不由闪了闪,却只听长安俯身在她耳边道:“池夫人,若是你想做回从前的惠娘,我能帮你!”
裴明惠诧异地抬眼,惊疑不定地目光射向长安,她不知道长安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惠娘,在此我托大劝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可明白?”
长安挑了挑眉,面色沉沉,眸中蕴着一抹深光,看得裴明惠暗自心惊,只觉三魂七魄瞬间便被人定住了似的,只能瞪着一双大眼,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长安浅浅一笑,扶起了裴明惠,拍了拍她的手背,缓缓道:“不管是为了罗大哥,还是为了你弟弟,你该想想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裴明惠与罗大山的交谈长安也听进了几分,也不知道裴明惠是否真的不忌讳,还是故意也想让她听到,只是她话语中牵扯出的身后那人又是谁?
裴明惠是被人送给池毅的?而她的弟弟眼下还在那人手中,说好听点便是收养的,说难听点就是让你听话的人质。
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呢?而裴明惠的话又是否可信呢?
长安只觉得眼前又布上了一层迷雾,原本以为清晰明断的案情,如今到了眼前却又转了几个弯,让她越来越感到迷惑了。
“没想到沈娘子平日里不动声色却早已经知晓一切。”
裴明惠渐渐恢复了神色,眸中闪过凄凉,唇角却撅着一抹自嘲的笑意,“只是我已入地狱,还怎么能回得了头?”
“回与不回,只看你心中真正所想。”
长安却是不以为意,手上却是使了力道握紧了裴明惠的手腕,眸色婉转,“若是真的想要和过去一刀了断,那么你为何还要前来见罗大哥,你越舍不下,你便越是痛苦!”
“我再问你一句,难道眼前的富贵抵不过真心爱你的一个男人,抵不过你弟弟将来平顺安康的日子?”
听裴明惠这一说,长安倒是觉着她之前对罗大山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也许冷硬只是她伪装的外表,其实她的内心也正在等待着一个救赎。
裴明惠眉峰抖了抖,再看长安时眸中已经蕴着一抹深然,她不意外长安会知道这一切,或许京城的权贵就是有本事这般手眼通天,就连当年的茂良县令也能栽赃嫁祸她父亲,那么如今长安知道这一切的内幕又有什么意外?
这样便能更好地解释为什么从初次见面长安便对她特别留心,还一而再地想与她交好,原来一切果真是别有用心。
果然,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眼下也只能盼着长安对罗大山的器重不含功利。
而如此大事,就连一个深宅女眷都知晓,是不是也说明这是长公主的授意?或许这就是给他们一个回头的机会,是想要和平地解决一切,还是被不留余地全盘抹杀?
想到这个可能,裴明惠心中一惊,双手不自觉地攥住了衣襟,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她原本想着,再帮那人几年,等着弟弟有出息了,脱了那人的掌控也能自在翱翔,她便要结束这种不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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