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皇上带着几位皇子启程,要把去年没有完成的南巡走完。皇上南巡每次都要几个月,万寿节怕是要在途中渡过。口谕说不准大臣们备寿礼,不过诗文是可以的。萱宁听阿玛说完,有点儿哭笑不得,去年因为太子在德州患病没到江南,堂姐新年的信中还有些庆幸松缓了一年。
玛尔汉在书房里踱步琢磨,萱宁在一边撺掇关柱儿出主意,亦或是代阿玛完成这事儿,关柱儿听了不住地摇脑袋,哭丧着脸说道,“姐姐莫害弟弟,万一要是不合阿玛的心思,他可不会短了我一顿教训”,说完还摆摆手,坚决不做这事儿。
萱宁停下手看着弟弟,大红的缎面上描出的“寿”字,细看那里面是郭子仪献寿图。
“我瞧姐姐这个不错,就把这个让阿玛献上吧。若是瞧上了,说不定不用选秀就能出嫁了。”关柱儿趴在一边看着。
“一边儿去,这是给阿玛的。”萱宁不耐烦的说着,“哪有臣子献这个的,再说皇上都是用江南三大织造的东西,哪瞧得上这个”
“不过,给阿玛做褂子都比这个实惠”关柱儿道。
萱宁歪歪头,“也是啊,可惜了……”,她拿起剪刀像是要裁开。
关柱儿瞧着姐姐的动作,赶忙放下茶盅,“我说姐姐,别啊!给皇上不正好嘛!”
“去,别捣乱!”萱宁还是要裁开,但手又停下了,“可以给师傅啊”
“她要这个也没用啊,这都是虚的,不过挂在厅堂而已。真的姐姐,你现在只是描样子,我就看出来这成品一定是极好的,可弟弟奉劝您,阿玛还有你师傅都是自家人,做得虚反让人生嫌隙。”关柱儿说道。“您好好想想,这些东西,哄谁能高兴?”
“是啊”关柱儿这么说的时候,她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个人,看着桌上的黄碧玺手串儿,摸着弟弟的脑瓜儿,“我知道送谁了。”她想的是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愁吃不愁穿,天下最富贵的女人莫过于她,送金银珠宝显得俗气,也未必入她的眼,这绣画完工后呈给她,兴许她会喜欢。
===============*================================*================
在万寿节的映衬下,京城也是一团和气,但随之而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呆住了,索额图被处死了,连带着家中子女老幼也都被处置了。乌云珠因为嫁给伊桑阿大人才未被株连,但这样的变故已经成了大人的催命符。眼下曾跟他有过关系的官员都是人人自危,有着姻亲关系的阿玛自然也会如此,眼下的六姐夫伊都立是太仆寺少卿,往上爬想是难了吧。
看着阿玛低下头,萱宁走进亭子,“阿玛,该歇着了。”
“好。”玛尔汉任由闺女搀扶着他,“闺女,有时间去瞧瞧你师傅,伊桑阿的病又重了。”
“都是索三害的”萱宁啐道。
“索三也是你叫的?他即使有罪,也是你的长辈,你师傅的阿玛,你六姐也得叫他一声‘郭罗玛法’。”玛尔汉接过萱宁递来的手巾擦了一把脸接着说道,“想来索尼一代忠臣、元后一代贤后,到头来索额图就弄了这样一个下场,真是愧对了赫舍里氏”
“不是没您吗?他保举您几次都推掉了。皇上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别人都放宽心了,您就别给自己添恼,他的事儿咱们没掺和也不知道,这就成了。”萱宁宽慰道,“阿玛快歇着吧,咱们就别议论这朝上的事儿了。”萱宁放下床幔,“阿玛快睡吧”
玛尔汉躺在床上又坐起身,“闺女,罗察家的闺女曦月过几日要出嫁,说那天也请你过去,真是的,他闺女出嫁关我闺女什么事儿!”
“女儿不会去的,明天让人回给曦月就是了,您就早点睡吧,女儿没什么,您明天还要大朝呢”萱宁又扶着他躺下。
“咱们还有咱们的事儿,哪有功夫料理他们家的事儿,就是嫁了皇子也不许。”玛尔汉叨叨咕咕,萱宁摇了摇头,帮他掖好被子,吹灭蜡烛出了房间。
===============*================================*================
日子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着,从索额图出事儿至今,阿玛更显老态。福全、常宁,还有几个老臣相继离世,也让她担心起伊桑阿大人。这些日子,她睡不着,她真是怕有个万一。
七月里,雨水渐渐多了起来,雨打着窗棂,本来的乏也被这场雨浇走了。
“格格,不好了,伊桑阿大人怕是不行了,六格格派了马车借您过去襄助陪陪伊桑阿夫人。”这是坠儿的声音。
萱宁听到这个消息打了一个哆嗦,着实心疼师傅便匆忙穿戴着,“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出来”
这个时辰京城宵禁了,只有更夫在城里走来走去,空静的城、雨水的滴答,还有马蹄嘚嘚。萱宁紧了紧罩衫,马车进了伊桑阿府的内院,刚停下就听到恸哭声。
“大人殁了”萱宁下了马车说道,面无表情,但从眼神中露出了心疼、惋惜,转过头对坠儿道,“你回府告诉老爷一声,说伊桑阿大人殁了,让他明日一早过来看看吧”
坠儿应了一声便跟着马车折返回府。
萱宁总是出入伊桑阿的府邸,府里的管家、仆妇都认识她,为她引路的下人听到哭声,袖子抹了抹眼泪儿,领着萱宁进了卧房,屋子里都是大人的亲眷,看见她来了自觉让出一条路。师傅趴在大人身上,而姐夫和六姐跪在脚榻上,萱宁红了眼圈走过去拉着师傅,“师傅,节哀”
“谁能想到会这么快”乌云珠满脸悲切,在一边絮叨着。
萱宁立在一边耐心听着。师傅憔悴了许多。阿玛和丈夫先后离她而去,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家人落难,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师傅与大人是让人钦羡的佳偶天成。阿玛出事儿了,她只能靠丈夫,如今丈夫走了,只剩下儿子了。萱宁抬眼看着给大人整理遗容的六姐夫伊都立,摇摇头,怕是指不上了。
“师傅,节哀。您现在好好歇息,府里的事儿就让姐夫他们料理,您歇息歇息。”说完,萱宁拍了拍师傅的肩膀,又看了看还在床上躺着的大人。
家里的下人领着一个阴阳先生在门口,六姐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