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各庄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徐振东已经慢慢学会了怎么在冬天开荒——先吃饱,再穿暖,拎起镐头的时候要轻起重落,借着镐头下落的速度把镐尖砸进地里,接着还要顺势用力往前推镐把,让冻土变得松动一些。
整个过程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也确实不算难,但是从一点儿不会到能够熟练使用镐头,代价却足以让徐振东永世不忘。
往常握着笔杆子的双手被磨出无数水泡,不挑破不敢用力握镐把,挑破了之后握镐把会更疼,然而开荒这种事情就讲究个一鼓作气,根本没新皮长好呢,新的水泡就又磨出来了。
整个过程基本上就是水泡起,水泡破了掉皮,等长出新皮了又会磨出新水泡,如此周而复始,直到手上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才会彻底结束这个过程。
然而,满手的老茧只能保证手不会太受罪,对于开荒的帮助却只能说是微乎其微——无论手上的茧子有多厚,都无法改变冬天土地被冻住的事实,现在眼看着被冻住的河水就要化开,路边的柳树也抽出了嫩芽,徐振东开出来的荒地却只有三分。
三分地,即便是地力再怎么肥沃,作物再怎么高产,三分地也无法养活一个人——事实上,一亩地也未必就够养一个人的,因为小麦作物产量通常只有三百斤左右,稻谷的产量稍微高一些,大概在四百斤左右,按照一个人一天一斤半的需求来计算,一年所需要的口粮就在五百斤左右。
也就是说,徐振东累死累活的干了一整个冬天,开出来的荒地却连他自个儿都养活不了,更别说还要攒下粮食用于开荒。
徐振东傻傻的望着眼前勉强能够用来耕种的荒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一亩地尚且不够养活一个人,这三分地又如何能够?倘若我再娶妻生子,岂不是更加不够?”
跟着徐振东身边,负责指点徐振东开荒耕种的崔保国忍不住哈的笑了一声,嘲讽道:“你算过公粮了么?要是真像你们这些蠢蛋们说的,要让老百姓继续缴纳赋税,你还想着娶妻生子?真是做的好大梦!”
徐振东脸色涨红,吭吭哧哧的问道:“那大清……建夷时期的百姓还要缴纳赋税,按你说也是不够养活一家人,他们吃的……”
崔保国冷哼一声道:“粮食不够吃,就省着点儿吃,吃不起米饭就喝粥,吃不起菜就去挖野菜,野菜还不够就挖能吃的野草,自家的地里种不出来多少粮食就去佃了地主老爷的种,只要肯下力气,轻易倒也不会饿死。”
徐振东被说的无言以对,过了好半晌后才迟疑着问道:“按你所说,百姓生计确实艰难,可是从康……从糠麻子开始算,建夷的丁口数量却是一直在上升,这又作何解释?”
这回轮到崔保国傻眼了,毕竟没读过什么书,就连识字还是后来朱皇帝车翻了大清之后推行扫盲时才些许识得几个字,虽说能看报纸也能看一些、话本之类的东西,可要是说到人口增长之类的,崔保国可就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原因,崔保国顿时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你堂堂的进士老爷都不明白的事儿,我一个庄稼汉咋会晓得?”
恰在此时,朱皇帝也正好带着曾诚和刘鹤鸣来到了地头,闻言却是笑着说道:“因为百姓要活下去——种地不是有了地就行,还需要用水浇灌,要是碰上干旱,两个庄子为了抢水都能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而想要打赢别人,自己这边就得人多势众才行。”
“要是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他们就会想着让自家孩子进学读书,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多生。”
摆摆手止住了想要行礼的崔保国和徐振东,朱皇帝又接着说道:“比如说你吧,你可以仔细想想,你爷爷那一辈儿是兄弟几个?你父母那一辈儿是兄弟几个?到你这一辈儿了又是兄弟几个?”
“或者你还可以再想一想,看看那些一口气生了许多孩子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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