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飞快戴上紧箍咒,没等三藏念咒,鬼哭狼嚎在地上滚来滚去。
“师父,莫念了!莫念了!!”
三藏是个死心眼的和尚,愣了一会儿后,赶忙跟上孙悟空的借口,低头念起了咒语。
这下可苦了孙悟空,铁箍见肉生根,摘不下,取不掉,陡然收紧直把一颗猕猴桃勒成了细葫芦。
走个流程而已,你假装念两句,我跟着嚎两嗓子,你好我好大家好,上面人也不会说什么,至于这么认真吗?
我齐天大圣跟你讲,就你这样的榆木脑袋,成了佛也要被领导穿小鞋!
三藏的确够死心眼,要么不念,一念就是三遍,等他停下,孙悟空已是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打摆子了。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除了铁棍和箍,没有一处是硬的。
叮!
【你的火眼金睛已到账】
天旋地转的孙悟空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等他回过神,眼中的世界又是一番新气象。
原来是这么到账的!
孙悟空心头嘀咕,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敢发表自己的牢骚言论,龇牙咧嘴站起身,埋怨起三藏的不是。
“师父,老孙……呸,徒儿诚心拜你,还是奉了佛祖的法旨,不辞千辛万苦保你去西方拜佛求经,你怎么上来就念起了咒?”
孙悟空苦着一张毛脸,三分委屈,七分幽怨,还有九十分的悲伤逆流成河,活脱脱一个戏精。
三藏哪经历过这种成熟猴,闻言羞愧交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耳朵根都羞红了。
有戏,是个老实和尚!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孙悟空在天宫深造多年,吃过亏,受过苦,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出淤泥而全染,加上五指山下的五年悟道,熟练掌握业内打法,活脱脱的老油条一根,见三藏这般模样,当即眼前一亮。
妙啊!
“师父,徒儿在此地等了你五年。”
“五年啊!就为了保护你去西天取经!”
“猴生苦短,能有几个五年,你知道徒儿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没吃没喝,餐风饮露,孤苦伶仃,对月望影……”
“但从始至终,徒儿都谨记使命,守候在此地等你现身,结果,你怎么一上来就把紧箍咒念了三遍呢?”
孙悟空大倒苦水,哭了个稀里哗啦。
简单来说,卖惨。
对付老实人,这招实在太管用了,三藏被说得无地自容,理亏之下,许诺从今往后绝不会无缘无故念咒。
有缘有故你也不能啊,官府知道了会治你一个虐待动物的罪名,耽搁了取经大家都不好交代。
“行吧,你立字据。”
“???”
三藏满头问号,很多,全贴脑袋上,当场变田螺头那么多。
孙悟空舔了舔舌头,怀中摸出纸笔递在了三藏面前,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也相信老实和尚是个守信之人,但……
只能说经历了太多,全是血泪,早就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傻猴子了。
不管有没有用,埋伏一手字据,日后多少能占点理。
三藏稀里糊涂写下字据,还被孙悟空抓住手按了个指印,后者心满意足,将字据叠好揣入怀中,扭头看向旁边的白马。
没记错的话,这匹马刚刚尿了他一身。
上面人的话要听,和尚要哄,他一个也不能得罪,可如果连一匹注定要当鱼饵的凡马都能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这些年的罪不是白遭了嘛!
钓龙之前,先骟了去去腥气。
五年的牢狱生涯,孙悟空算是活明白了,只要乖乖听话,领导不在乎他那点小心思,吃拿卡要之类的小毛病,都可以闭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字据,只要他小子老老实实伺候和尚完成取经的任务,为自己谋求一点福利完全是不是问题。
孙悟空在天宫任职弼马温,官不大,但他是管马的,特性大过天,这一眼瞪过去,立马吓得白马四股战战,稀里哗啦又浇了一地。
他不知道的是,比起弼马温留下的这点权柄,他最大的特性在地府,再厉害的鬼看到他都得哆嗦。
“悟空,你这是作甚?”
猴子眼神不善,大有一望无鞭的架势,没藏着掖着,三藏都看出来了。
“嘿嘿,师父莫慌,徒儿在给白马看相呢!”
“哦,你还有这种本事?”
“那是自然,师父你有所不知,徒儿在天宫摸爬滚打,从基层干起,一步步爬到齐天大圣的高位,刚上天的时候,曾在御马监做过一段时间的弼马温,经徒儿之手的天马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最擅长给马看相。”
孙悟空歪比歪比吹嘘自己的奋斗史,也不能叫吹,他惨遭职场霸凌的时候伺候各路上官,的确经手了这么多匹天马。
三藏不疑有他,奇道:“那为师这匹白马面相如何?”
孙悟空严肃脸道:“师父的马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啊这。”
“师傅莫要着急,死马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徒儿除了擅长给马看相,还有一手能掐会算的本事。”
“贤徒,你还有这般本领?!”
“师父,齐天大圣你懂吧,没点本事当不了。再说了,能掐会算算什么本事,寻常仙人都会几手,徒儿有多大能耐,日后你自会知晓。”
孙悟空树了个法力无边的人设,表示自己不是寻常仙神,等三藏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继续道:“如料不差,此去前路有个鹰愁涧,藏有一条小白龙,此龙和师父你有代步之缘,化身龙马可省去不少脚力。”
三藏点点头,白捡一个神通广大的徒弟,还被画了一张大饼,决定信对方一回。
他是个慈眉善目的好和尚,知道坐骑有性命之忧,心生不忍,让孙悟空帮忙想想办法,如何旧的不去,新的也能来。
孙悟空满口答应,表示自己会尽最大努力,但成与不成终究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三藏欣慰点头,夸他是个好猴,加之悟空这个名字和佛法相合,对其颇为欢喜,另取了个‘行者’的诨名。
一猴、一马、一高驴前行,深山遇猛虎,猴得新皮肤。
复前行,遇强盗窝,猴精,不忍头疼放生,得高驴夸赞。
再前行,又遇强盗窝,猴又放生,数次后感慨上面不做人,含泪击毙一众强盗,喜提十遍紧箍咒。
春去秋来那是不可能的,寒来暑往也是没有的,那个谁出了名的快,急性子,没人敢让他等太久,故而一晃七八天,孙悟空便牵马来到了鹰愁涧。
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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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水,水德星君肯定在这蹲过。”
孙悟空嘀嘀咕咕,悬崖边驻足探头,三藏闻得水声轰鸣,下马学猴子一起往下看。
孙悟空默不作声退后半步,假意扶稳师父,趁其不备之际,抬脚将马踹下了悬崖。
钓龙和钓鱼一个流程,先打窝,有来才能有往。
唏律律———
三藏听得马儿受惊声,没来及回头,眼睁睁看着白马坠落山涧,惊得目瞪口呆,原地阿巴不知所措。
孙悟空抬手在半空一抓,精准绕开白马救下行李,他面露懊恼之色:“可恨,若非扶着师父,担心你肉体凡胎不慎失足,我肯定能把马儿一并拽回来。”
三藏本想责怪两句,说什么神通广大,结果连一匹马都护不住,闻言讪讪无语只能作罢。
“师父莫要放在心上,此马命中当有此劫,即便你不站在崖边,该掉下去还是会掉下去,错不在你,是徒儿疏忽大意。”
“啊这……”
三藏既尴尬又无奈,颇有些无地自容,孙悟空见差不多,过犹不及转而道:“我之前说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时候该龙马登场了。”
说完,和三藏齐齐看向下方。
风吹,略有凉意。
半个时辰后,三藏打了个哆嗦:“徒儿,龙马何在?”
孙悟空挤挤眼,感觉哪里不对,他让三藏原地待着,一个翻身跳下悬崖,半晌才跃出水面。
猴脸懵逼.JPG
马呢?
白龙马去哪了?
这都能空军?
孙悟空不信,悬崖边找到‘鹰愁涧’的石碑,确认自己没有找错钓点。
问题来了,如果他没错,书上也没写错,是哪里出了问题?
答案显而易见,是水德星君,先他一步钓走了龙马。
不能往深了想,只能是这个答案了!
面对三藏追问的视线,孙悟空丝毫不慌,瞎话张口就来:“情况有变,本地龙不讲规矩,没有徒儿那么老实本分,它不想驮你去取经,提前越狱跑路了。”
“怎会如此?”
“取经不易,势必历经磨难,非你我这般大毅力者不能成事,类似的变故以后还有很多,你慢慢习惯就好了。”孙悟空熟练道。
三藏无言反驳,虽然哪里不对,但觉得孙悟空的话很对。
“师父你在此地不要走动,那龙没逃多远,我去把你的马追回来。”孙悟空撂下一句话,一个跟头消失在天边。
……
南天门。
今天给倒霉女婿看大门的是林天王,上次被歹人陷害,罚了五年俸禄,到现在整张脸都是黑的。
遥遥看到一条猴蹦跶过来,他翻翻白眼将其拦下:“哟,这不是孙大圣嘛,你不在五指山纳凉避暑,来天宫作甚?”
言语间阴阳怪气,尽显天帝老丈人的本色。
孙悟空不敢得罪,点头哈腰作揖行礼,而后小声道:“天王有所不知,五指山那段已经过了,我刑期已满,现在奉命保大夏和尚去西方教求取真经。”
“原来如此,小王先行恭贺大圣功德圆满。”
“不敢不敢,哪有什么大圣,都是吹出来的虚名,您老才是真天王。”
孙悟空嘿嘿一笑,特别憨厚:“早年不懂事,得罪了天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放在心上。他日真有功德圆满,那也是借天王今天的吉言,到时摆上酒宴恭迎,望天王赏光莫要推辞。”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天王很是受用,可一想到被罚的五年俸禄,一张脸又黑了下来。
某些人也就长得像人,尤其是那张嘴,连猴都不如。
孙悟空察言观色,不愿触霉头的他开始了主线话题,按书中所言,三藏和鹰愁涧的白龙马有坐享骑乘的缘法,现在和尚到了,龙马没到,此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比如五百年压缩至五年,上面人公务繁忙,忘了在鹰愁涧准备一匹龙马。
如果是的话,赶紧把三藏的一条龙服务安排上,那边还等着上路呢!
显然,岔子是不可能有岔子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区别在于,猴子的有数局限于书本,认为这是九九八十一难中的一个。
林天王是过来人,早年没少被那个谁折腾,闭眼分析出缘由,这一难和三藏无关,无非是那谁想从猴子身上找点乐子。
挺好的,反正倒霉的不是他。
“天王,你说话呀!”
“位卑言轻,不敢妄加评论。”
“……”
拉倒吧,四御进出南天门还得和你打招呼呢!
孙悟空本就是为了寒暄两句,见问不出什么,便要前往御马监溜达一圈。
刚抬腿,还没跨入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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