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存实亡而已。”
赵顼忽而悲痛起来:“将将十年的时间,王师傅,十年的时间,咱们怎么就到了如今这境地啊!”
王安石黯然道:“官家,是老臣辜负了您的期待,老臣……”
赵顼发狠道:“王师傅,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朕抗住这些时间,到时候你再回来主持!”
王安石黯然摇头道:“陛下,老臣是真的扛不住了,身体不行了,这精神也是疲倦不堪,就想回去好好地歇息,这新法……老臣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了,所以只能走了。”
赵顼暴怒起来:“王师傅,你能走,可朕怎么办,朕能走吗!”
王安石苦笑道:“老臣不得不走,老臣不走,这新法衰亡更快,陛下,让张学士当宰相,有陈静安主持,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赵顼默默无言。
王安石站了一会,然后躬身告别。
赵顼看着王安石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忽而泪如雨下,不知道是告别良师的悲痛,还是因为变法事有不谐之悲痛。
王安石走了,去了江宁府养老去了,张载却是歇不下来,虽然他老是说要去横渠养老,办一个横渠书院教书育人,只是怎么都走不开。
张载枢密使之职被革去,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所谓的首相。
张载位极人臣,自然与他心心念念地教书育人再没有瓜葛了。
当然啦,能够位极人臣,大约也不会再去教书育人了,毕竟作良相,才是读书人的终极梦想。
张载当宰相之前,赵顼召见奏对,赵顼问起治国之法,张载皆以渐复三代为对,这番话倒是没有什么大错,但赵顼却是有些疲倦,只是草草问了问便了事了。
不过张载还是被委任为首相,似乎是赵顼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
但少有人知道的是,赵顼在委任之前召见过陈宓。
陈宓作为两制官的知制诰,平时也算是与赵顼有不少的见面机会,但奏对还是不同的,这是对于治国理念的深刻探讨的方式。
赵顼似乎没有什么耐心,一上来便很直接地问道:“静安,如果朕任命你老师为宰相,你要如何治国?”
这话问得相当突兀,但陈宓却是听明白了。
陈宓只是稍微一沉吟便道:“臣会给陛下一个熙宁初年的汴京城,一个体量比江南还大的荆湖地区。”
赵顼瞳孔放大:“详细说说。”
陈宓道:“臣不懂政治,也不懂军事,但臣懂真挣钱,家师若是当了宰相,只要给臣两年的时间,汴京城的商税会回到初年时候的水平,荆湖地区会比江南还要繁华上几分,以后会有一句谚语流行,是为【荆湖熟,天下足】。”
陈宓意简言赅,赵顼却是相当满意,手指点着陈宓道:“记住你说的这些话,两年后,熙宁十一年,朕要国库里至少有三千万贯的结余。”
陈宓笑着点头,熙宁十一年大约是不会有的了,那年大约是元丰元年,因为要改年号了。
在熙宁年末,张载当上了宰相,上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叫停市易法,取消市易务,汴京城一片欢呼。
可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存在。
不和谐的声音来之变法派,章惇抨击张载误国误民,骂得十分的难听,不过张载没有与之计较。
不过这种声音很快便被淹没了,因为市易法的放开,汴京城的经济潜力报复性的反弹了,在废除市易法的第一个季度,商税上涨四倍,整个汴京城似乎重新回到了熙宁年初的繁华景象。
挣到钱的商人,卖出了农作物的农户,受益的文官士大夫们,俱都交口称赞张相是为大宋第一良相,而曾经那个【安石不出奈天下何】的拗相公,却是被抨击为祸国殃民王安石了。
历史的潮流总是往前去,有些人被卷入浪底,有些人站在浪尖,不过,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波浪到来之后,自己是在浪头还是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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