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五年的到来,意味着他在江陵府已经呆了一年半快要两年的时间了,从一个佥判升为通判,而他主政以来,江陵府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从经济上来说,江陵府的经济活力可能已经超越了汴京城,甚至已经超越了江南,当然这不是指经济总量,而是经济活力。
汴商与杭商在央行的带领下,在沙市工业园耕耘,以及江陵府之下的州县,通过菜篮子工程,将经济活力都给激发了出来,虽然现在还没有如同江南那般繁华,但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却是不为过的。
从为政来说,陈宓真正掌握了江陵府,不仅折服了江陵大户,且培养出来大批忠诚于他的吏员。
如果从开发荆湖地区的完成度来说,现在自然还仅仅是个开始,但此时的成就,却是已经在汴京城里引起了莫大的关注。
赵顼在江陵府这边派了一些眼线,关于江陵府的改变,几乎是每天都会形成观察报告,三天一个小报告,十天一个总结报告,一个月一个汇总,所以赵顼虽然在千里之外,但却像是如同亲眼看到江陵府发生的翻天覆地的改变一般。
而这些,让他心中产生了诸多的问题。
熙宁四年这一年,他所信任的宰相王安石所执行的新法,所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受到了派人去荆湖地区盯着陈宓的做法的启发,他派了一些人到地方去观察新法的执行。
而从那些文官递上去的奏折,与他派出去的人传递回去的消息相互印证,发现新法引起的问题还真的是很多。
而且便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市易法的实行,倒是让三司多了不少的收入,但商税却是少了很多,据他派出去的人说,汴京城的商业已经不如杭州,甚至都要比不上江陵城了。
越来越多的大臣反对新法,与他自己收到的那些消息,以及陈宓在江陵府的折腾,这些都让他愈发的怀疑新法。
赵顼还是相信王安石的,他拿着这些东西去问王安石,王安石却是暴怒,说陛下不要相信那些小人的说法,因为新法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因而才会反对新法。
至于江陵府的现状,王安石说,江陵府的变化,得益的还是那些地主以及商人大户,至于对于朝廷来说,又有何益?
赵顼沉默了,因为江陵府年终的时候送来了一年的总结,官府的结余不多,甚至是在赤字经营,但若是只看商税的收入,却是足以令人震撼!
熙宁四年整年的时间,江陵府所收到的商税一共是八百万贯,而在此之前,江陵府的商税大约是八万贯左右。
足足百倍的增长!
这是何等伟力!
赵顼想起两年前陈宓给他献上那册荆湖开发计划的时候,虽然自己为之意动,但随即想到的是这个计划绝不可能成真。
因为大宋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执行,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去执行,但陈宓说他要试试。
于是赵顼将陈宓这个状元郎发配去了江陵府。
之后的事情他虽然也给出了支持,但能够做到那等局面,还真的是陈宓一手促成的。
这一年多的时间,赵顼从陈宓的身上受到了很多的震撼,陈宓的做事能力是那么的出众,以一个佥判,便搅动了整个江陵府,升他为通判,更是直接掌控了整个江陵府。
而之后更是用央行以及汴京杭商的财力,在江陵府折腾出来那般的动静,说实话,赵顼认为整个大宋,除了陈宓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些事情。
凡事就怕对比,之前赵顼觉得新法是很好的,是救国的唯一良法,但到了现在,看到了陈宓所做的这些事情,赵顼已经开始怀疑了。
他怀疑的是——新法,真的是良法么?
这个想法令他的内心如同长草了一般,而他看新法也多了一些新的角度。
于是王安石的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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