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随船的战兵、军港驻防兵,若是能来,足以从侧后方夹攻叛军。可水师提调的回信只有轻飘飘一句:“情况不明,不敢擅离汛地”。崔敬之知道,这是坐观成败——既不帮他,也不投叛军,就等着看洛都的风向。
好在水师没把事做绝,仍许他的信使借水道通行。崔敬之捏着信使带回来的水师回复,指腹蹭过上面的水波纹:“留着余地,倒也不算蠢。”只是这份“余地”,在叛军步步紧逼的眼下,实在太渺茫——北地战事吃紧,朝廷大军抽不开身,岭南的兵力本就“内重外轻”,全堆在广府、沿海、珠江水道这些枢纽,如今广府一丢,就像断了脊梁。
大都督府名下的兵马看着多,实则早被拆得七零八落:诸卫营缺兵,屯营的粮少,巡城兵多是临时拉来的民壮。广府留司的指挥体系一毁,这些散兵就成了没头的苍蝇,短时间内根本聚不起来。岭外的江西、福建兵,安南都护府的人马,就算想来援,也得走个把月——远水救不了近火。
留司的两位同僚也指望不上。侍御史魏岑在外巡察,手里只有例行的亲随扈从,就算从桂州赶回来,也没调动地方驻军的权宜;唯一的希望是三司判事卢景——他在韶州督运军资,手下有护路军和漕营,兵强马壮。可卢景性子死板,没朝廷明旨绝不肯轻易动兵,崔敬之得先在清远站稳脚跟,才能让他相信“平叛有戏”,否则连这位同僚都要失去。
“任上出了这等叛乱,我崔敬之罪责难逃。”他对着江面低声自语,虎吞剑柄硌得掌心发疼,“可就算将来被槛车押回洛都,死前也得把清远守住,给朝廷平叛铺条路。”风卷着江腥味扑过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潮气,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守住清远,就挡死了叛军沿珠江北上的路,这是他最后的本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在清远阻挡住,广府叛军的扩散之势;同时,稳住这位过于谨慎和死板的同僚信心;坚持到岭外的朝廷援军到达。在自己的多年任上,居然出了如此大逆之事,身为大都督/留司首席的崔敬之,显然是难辞其咎,甚至是罪责难逃,少不了被夺职褴车入京。
但在此之前,他只能在自己的职分之内,竭尽所能的多挽回一点败坏的局面,为朝廷后续的平叛行动,争取到更多的机会和胜势……
“大都督!”亲兵的呼喊打断了思绪,小伙子踩着泥泞奔来,皮质甲胄上的泡钉沾着泥点,声音发颤,“北江口发现十艘叛军快船!是番禺水营郎将吴奎的人,旗号都看清了,离着十多里正往这边漂,随时要登岸!”
崔敬之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胡茬扎得掌心发痒。四十有八的年纪,守了岭南十五年,从海寇之乱到蛮族袭边,他什么风浪没见过,却从没像此刻这般狼狈——广府失守的急报早走了海陆八百里加急,可朝廷援军还在路上,梁浜的叛军却像闻着血腥味的疯狗,咬着他的残兵不放。“他们是想拔了清远这颗钉子,好安心往韶州打。”他冷笑一声,眼底闪过狠劲,“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传我将令!”他转身往箭楼下走,靴底踩过砾石,发出“咯吱”的脆响,声音沉得像江底的礁石,“火器营把仅剩的八门佛朗机抬到西岸滩涂,埋在苇荡里,敌船靠岸再打;射手队登镇东山包,备足火箭,见船帆就射;火头军立刻开伙,把存的干粮、腌肉都拿出来,让弟兄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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