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隐约传来,更有无数沉重呼吸,在雨幕与火光的交界蒸腾起成片白雾,将夜的混乱衬得愈发真切。江畋眼神一凝,不再纠结于内心疑窦和此身的情绪波动,提气便向火光与声响传来的方向奔去。
雨幕如织,上城公室居城方向驶出的援军正劈开黑暗疾行。骑楼的飞檐、廊道的柱影、桥亭的斗拱被雨水浸成浓墨色,而接踵而至的钉铁高腰靴底,踏过青石板与卵石长街时,竟在雨水中撞出整齐细碎的刺响——这声响穿透哗哗流淌的沟渠水声,盖过雨檐冲刷的沙沙声,在夜雾里划出清晰的行军轨迹。
队伍最前方,挑着明晃晃风灯的亲兵将雨幕撕开两道昏黄裂口,披着胶皮雨衣的郎将顾长卿便在光晕中前行。风雨持续打湿他的发梢与眉毛,将英武轮廓浸得有些模糊,却丝毫未滞缓这位别号“苍鹰“的将领脚步。他出身公室家将,家族却是自立门户的将门,从叔伯父辈起便与孝感王府缔结深缘,靠着王府暗中扶持提携,一路成为军中少壮英杰,此刻正是他回报累世厚恩的时刻。
而他麾下统率的也不是等闲部伍;乃是当初保扶承光帝北上,还于旧都并继续监摄军国的大摄,兼当代的公室之主/主父大王;专门留给自己同母胞弟/孝感王,坐镇广府留都以备万一的健锐/精兵之一,大名鼎鼎的射生军五营之一。也是广府境内最为精锐、配备最齐全的火器部队,其前身的历史渊源,则可以上溯到先祖梁公一手缔造,并追随其征战南北,席卷东西数万里的神机军。
只是当辅政数十载的梁公自朝堂告退,前往西国外域打下的新土养老,并就此建立了大唐头号强藩——西国大夏之后;自有一大批自南衙的左右金吾卫、北衙的龙武、神武军;乃至是神机军等新军序列;主动告退的军校、将弁,乃至是统帅,带着家门追随其而去。因此作为梁公一手缔造的众多遗产之一,神机军中的部分将校,也追随梁公的嫡子之一,南下创立了南海公室的初代公上;重新构件了护卫公室的拱卫、辰卫诸军;并在百年大征拓中大放异彩。
最终历经数代征战之后,也拱卫、辰卫诸军脱颖而出,形成专以各色火器作战的挺击、射生诸军序列;在击灭外夷、镇平土蛮,横扫五方天竺、骠国、昆仑海、泰西等地,那些反复不定的叛藩、降虏中;充当了尖刃、重锤、坚盾一般的重要角色。
自此构成了南海公室及其分家、远支;对数量众多的南海、域外的诸侯外藩,潜在威慑力和宗藩制度的基石。因此当乙未年间的洛都惊变,作为本家的京兆一门蒙难,几近覆灭的时候;也是挺击、射生诸军,当先登船渡海北上突袭淮扬,迎回了京兆本家仅存的遗孤,也成为大梁建国之始端。
后来,与越过五岭天险的公室及藩属大军奇正配合;横扫并平定了东南沿海的动乱,又组建水军自大江逆流而上,攻入荆湖各道/江汉流域,兵临巴蜀门户的峡江道各州。因此,历战无数的损伤和更替很大,但也打出了当世百战雄兵的威名赫赫。
而后在河西、陇右各地的联军突然东进,激烈爆发的一连串关中大战中;挺击、射生诸军,在面对诸多大名鼎鼎或是历史悠久的,西凉大马、河渭精骑、安西铁军的往复冲击之下,也是坚持到最后残损严重,却始终保持建制的殿后之师。
为北伐中原的大梁国朝,保住和挽回了最后一点体面;也变相造就了东西相持的当下格局。因此,与还都洛阳的大梁朝廷,第一时间就地选拔健儿、抽调精锐,重建的拱卫、辰卫诸军不同;挺击、射生诸军却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了完整的建制。
就因为,掌握这般国之重器的军伍,其补充兵员必须出自公室的旧有领地。比如广府境内,海南大岛、天南洲、交州等,公室世代统治的根本之地;而其中的军官、将校之选,更是优先择选藩臣子弟。
因此,在南海公室大举移驻北地,重建大梁朝堂之后,国朝大摄也在广府留下了,两营挺击、两营射生、骁飞一营。既是留司中看守宗庙、协理外藩的公室宗王,用以镇压地面、以备万一的基石之一,也是对总览广府军备防务的大都督,某种程度上的牵制和威慑。
当然了,在这个豪雨如注的夜晚,却变成了经营和筹谋日久的孝感王府,暗中发起反乱一方的杀手锏和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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