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青,宛娘一走,王青便有些撑不住了,忽的横遭此等祸事,比之当年父母双亡又被王婆子赶出来四处无着无落的境况还不如,他满腔的冤屈沉在这深牢大狱中,恐此生都难以昭雪,可恨那曹大贵卑鄙无耻,可怜宛娘跟着他担惊受怕,越想越觉痛怒攻心,加上从梅府进了大牢就滴水未进,还挨了三顿鞭子,那牛皮鞭沾了水抽在身上,真能抽进骨头里,着实受它不住。
刚想到此,就见那边两个狰狞监差走了过来,王青身子不禁惧怕的抖了几抖,两个监差进来二话不说,一人一边架着他就去了刑囚室,吊将起来,鞭子举高,就要抽。
王青强打精神开口道:“差爷今儿这顿鞭子又是为何?老爷已过堂审了案,便是杖刑也不该差爷动手才是。”
那差爷听了呵呵一笑:“呦!还说你是个老实憨傻的汉子,原来也知道点儿世故人情,不妨跟你说,兄弟几个在这大牢里当差,吃的就是你们这些犯了案的贼囚死犯,你若不想挨打,成啊!你掏几钱银子出来,兄弟几个打些酒来吃,这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爷嘴一短,手一软,你这皮肉就少受些苦了。”
王青不禁苦笑:“差爷,想在下不过一个小小的木匠,又此大祸,哪有银钱给差爷打酒。”那监差一听,撇撇嘴道:“既无银钱,爷这手就软不得,你这皮肉自然要受些苦了。”说着扬鞭子啪啪抽了几下。
王青疼的浑身抖颤,没几下就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再醒来是被人用冷水浇醒的,哗啦半桶冷水浇下,王青只觉,浑身仿似置于冰天雪地一般,虽又冷又痛,但好歹是缓过来了。
那两个监差一见他醒了,也松了口气,其中一个道:“王青你的造化来了,你这案子,今儿早起老爷重新瞧了你们的口供画押,说有疑处,让你上堂上重新回话,你不是从昨儿就一个劲儿的喊冤吗,老爷给了你昭雪的机会,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青哪想自己这一昏一醒,竟如一天一地,虽不知结果如何,好歹是有了一线希望,不禁欢喜上来,爬讲起来晃荡荡跟着两个监差出了大牢。
到了堂上,王青举目一瞧,认出正是昨儿审案子的哪位通判大人,头回过堂,他只辩了两句,就被这位通判大人斥道:“人证物证俱在,你狡辩何来,可见是个别样奸猾之人,不吃点儿苦头,不知道厉害,来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直打得王青皮开肉绽,这会儿见了犹自心有余悸,跪在堂下,半声儿不敢念语。
陈子丰瞥了他一眼,见这才不到两日功夫,已不成个样子,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一条一条都是鞭痕,劈头撒发,连街上大叫花子都比他体面些,暗道这王青也是没做好梦,怎的就招惹了梅鹤鸣。
想那梅鹤鸣从小就是个霸王,梅府世族显赫,根深叶茂,梅家族里子孙在朝当官的不知凡几,只三品以上的就有好几人,更别提梅家老太太,更是出身勋贵之家,梅鹤鸣又是正房所出幺子,生的有些晚,两个哥哥都成了人,他才落生,因生的五官清俊,嘴也乖巧,得了老太太的心,揽养在身边,当个活宝贝一样宠溺着长大,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脾性。
不好习文却好习武,被祖父拘着好歹念了几年书,就丢开手,缠着祖母给他寻了个师傅教授他骑射武艺,祖父待要不依,无奈老太太那儿执意如此,老太爷无法儿,只得由着他去了,横竖不出去闯祸也就念佛了。
不想这梅鹤鸣却是个聪明处万里无一的,骑射武艺学了几年,赶上朝廷开了武科,瞒着家里去报了名儿,一举得中,报喜的差官进了梅府,把梅老太爷给欢喜的,心里还说这三个孙子,眼瞅着前两个都出息了,就鹤鸣,被老妻宠溺,却成了个纨绔,成日家不思读书上进,耍刀弄棒的胡作非为,却也有今日,惦记着再舍了自己这张老脸,给孙子在兵部寻个缺,有了官身,日后也好收敛些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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