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需要把他从弟弟这个身份里释放出去了吗?”
“刚回国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要在今天?!”许廷宝用拇指一颗一颗地拨着木珠。这串木珠在他手腕上跟随他许多年,跟随他度过许多的风雨和起伏。许少阳放下腿,坐直了身体,“爸,我希望你接受我是我自己。”
“我不尊重你吗?!”
“你很替我考虑,一直为我着想。但是,我不是第二个你,也没法成为第二个你。你可以带着我五年、十年,但后面呢?我总要独立去掌管,总要用自己的心智去判断和决定。”
“赛尔科工创办二十多年,趟过太多水,摔过太多坑,能活到现在,都是百里中一的事。我不希望你还要摔同样的跤,重复同样的死里逃生。”
“过去那半年,你也看到我的所作所为。过去需要尊重,不管是经验还是教训,但是,我不能成为过去的一部分。”许少阳身体往前倾,靠近许廷宝,声音很低沉,“爸,你有没有想过,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为什么一个远走印度,一个滞留英国,都不愿回来?”
“你……”许廷宝手僵住,笨拙地抓住手里的木珠。
“如果按你的方式,我会成为第二个二叔。”
空气里听得到许廷宝粗重的呼吸声,许少阳不再说下去。沉默不安地蔓延着。半晌,许廷宝用咳嗽声打破沉默。
“你二叔回来后,是什么安排?”
“我们三个人,还有三叔,开一个闭门会议。这个会议由你来最终拍板。接着,按你的拍板,按会议达成的共识,召开公司的战略会议,对业务进行重新定位和调整。”
“不用我拍板了。”许廷宝缓缓地点头,把木珠串缓缓放下来,放在茶几上,手轻轻拍了它两下,像是告别一样,“你赢了。从现在开始,赛尔科工的许总,就是你。我只是顾问,你在需要的时候,会来找我就好了。”
一周后,董事会。
许少阳正式提交赛尔科工集团业务战略调整方案。他称之为“瘦身计划”。
“赛尔科工的战略目标就一个,成为百年企业。”他一开篇就直入主题,“我想这是我们的共识,不用多说。我去过很多个欧洲国家,在德国最为震动,一个8000多万人口的国家,两百年历史的企业有800多家,百年企业上千家!德国可谓是‘高龄’企业的高产国。和这些企业接触越多,就越能感觉到它们身上都有同一种强烈的力量。正由于这种自觉而共同的坚守,它们才能一代代延续下来,基业长青。”
在座的董事都是许廷宝同辈,也都是老江湖,他们自己开玩笑说是既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听许少阳这番开场,大抵都猜得出这个年轻人要说的是什么。
“所有这些百年企业,它们的共同坚守是专业主义。”许少阳说,“它们聚焦,就盯在一个简单的目标上,做得非常深,做到极致。德国的这些百年企业中,不少是细分领域的全球之王、隐形冠军。比如有一家公司,只做狗链子,这么个简单的产品,做到了全球市场占有率70%。
我希望赛尔科工能加入它们的行列。我们从现在开始,聚焦在核心上,重视核心业务、核心专长、核心市场和核心客户。赛尔科工的核心是什么?是焊机。赛尔科工要成为全球最大的焊机之王!”
专业主义?全球焊机之王?不搞多元化发展了?董事们眼光扫过许廷宝。
许廷宝点了点头,深有感触地说,“为了搞上市,这些年也研究过不少上市公司。那些出了问题的公司,基本上也都有一个特征,偏离主业、盲目扩张。其实嘛,干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懂得,人的精力有限,其实企业也一样,不但财力有限,注意力也有限。得把一件事先做好、做到极致,成为一种惯性和文化,然后再去延伸、扩张,否则很危险。”
董事们胸中了然,看来许少阳的专业主义是得到他父亲的首肯和支持。实际上,许少阳可是关起门来吵了两天才把父亲搞定的。许家两代四人的闭门会议上,许廷宝直接表态交权给许少阳,许朝玉马上赞同,许堂贵便也跟着支持,十秒便完成了决策。接着讨论家族利益格局的重新分配,实际上就是对两位叔叔的补偿安排,来回拉扯了小半天时间,但总算融洽。最后是讨论公司战略调整,就吵翻了天,许少阳和许廷宝可算是唇枪舌剑,对每处细节都很较真。许堂贵时而温和地补充一些细节或数字,大多是支持许廷宝的,而许朝玉则带着几乎看不见的微笑,神色淡定,袖手观战。
许少阳开始阐述思路。他引入一个新的数据概念,“战略价值指数”,对每个业务进行三方面的评估,一是营收贡献和成本效益比,一是其在集团内部业务流、工作流中的重要性和依存度,一是其在供应链中的重要性和依存度。综合起来,用量化指标的方式直观地展现每项业务对于集团核心目标和利益的重要程度和贡献程度。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上两张表,财务数据和业务内部结构数据,他对所有业务做出全面评估,重新调整战略定位。也就是说,每项业务都面临着三种命运,加大投入提高目标,或者一仍旧状只做微调,或者削减资源乃至裁撤。
说完思路和方法,还没进入每项业务的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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