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侧的程平抽了抽嘴角,没吭声。
衡玉也不介意他的冷漠,一路兴致大好地来到前堂,指着茶几道:“这里还缺一对玉瓶……对了平叔,银子还够用吗?”
程平听得一个激灵:“够用。”
他若说不够,下一刻她只怕便要转头扎进赌坊里去“拿”一堆回来!
哦,他倒也不是同情那些赌徒的意思——
只是这些时日每每付银子时,总会觉得这些银子来路不正,用起来总觉良心不安。
“那就好。”衡玉微微弯身,轻轻拨弄着一旁盆中的松景,含笑对翠槐道:“去告诉蒋姑姑,可以让蒙家人登门了。”
她家吉吉嫁人,三书六礼,婚聘章程,乃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此时此刻,吉吉正被蒋媒官拘在跟前预习着婚聘流程。
另一头,蒙大柱也在家中一团喜气地忙活着,早几日便被萧牧特准了年前不必再来侯府值宿。
衡玉回到侯府后,一道身影很快来到了萧牧的书房外。
“进。”
得了准允,王敬勇推门而入,从内将房门合上。
萧牧坐在书案后,旁侧由印海柳荀二人陪同议事。
几人口中所言乃军营粮饷之事,萧牧翻看着手中账目,待与柳荀稽核完毕后,适才看向王敬勇。
王敬勇会意开口正色禀道:“回禀将军,今日吉画师出门去了趟城南新宅,并不曾与可疑之人接触。只是去时的路上偶遇一间铺子遭一伙赌坊之人上门逼债,那些人出手打砸间,吉画师出面拦下了此事,以势压人之下,将那伙人吓退了去。”
听得“以势压人”四字,萧牧眉心微动,随手翻开一折公文,未曾抬头,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哦?她又拿本候的名号唬人了——”
王敬勇解释道:“此次是推了裴家小姐出面。”
萧牧翻公文的手指一顿。
为何突然换人?
若非印海在听到“裴家小姐”的一瞬间已然警惕心大作,否则定能敏锐捕捉到自家将军这一瞬的茫然与自省。
“吉画师何时与裴家小姐交好了?”柳荀好奇地问。
说来,在夫人的逼迫下,如今他对吉画师的了解也是颇深了。
“……”这个问题王敬勇只觉无法回答。
说来他也算是每日盯着吉画师在人前的一举一动了,却竟也不知她是何时与裴家小姐有了往来,且发展到了这般亲密无间的地步。
由此可见,此人果然不可小觑……
“吉画师与裴家小姐往来之事的确蹊跷,此举定然有所企图,将军放心,属下定会尽快查明此事!”王敬勇肃容保证道。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沉默了。
萧牧只好明言道:“我如今待她并无疑心,她之私事,不必再多作探查。”
王敬勇迷惑地看着自家将军:“……那将军为何特意点名让属下暗中跟随吉画师?”
“你的差事便是护她安危。”
那身形笔挺坐于案后之人言毕,又心无杂念般补了一句:“她乃朝廷派来的人,已是多事之秋,营洲不宜再起波澜——除此之外,你只需让人盯紧那几名护送媒官的护卫即可。”
王敬勇默了一瞬,才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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