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等着身上传来剧痛,但是等了一下一直没等到,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头顶上弥漫着一层厚实的灰黑色雾气,把冰雹都挡在外面,只有一些细碎的冰渣落在了他身上。
魏时喉咙噎了一下。
暴风冰雹似乎是最后的狂欢,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停下来了。
天空传来一阵细细的呜咽声,像是有什么人在那里哀哀地哭泣。
丝丝入耳。
魏时却没注意这些,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头顶的那团灰黑色浓雾上,在刚才暴风冰雹的攻击下,本来浓的已经快能凝聚成液状的雾气变得稀薄了许多,魏时担心的看着那团雾气,等到那团雾气又变回了人影的样子,他迫不及待的问,“阿昕,怎么样?”
魏昕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没事。”
魏时当然不会觉得他没事,但是,现在也不是追究有没有事的时候,阵眼已破,一切都等出去再说。
魏昕带着魏时到了自己身体所在的魏时,把一些冰雹聚拢过来,让魏时坐在上面,同时,一头扎进了烂泥里面,下面立刻传来了咕咚咕咚的声音,烂泥被搅动,一个全身被泥裹住的人从烂泥中跳出来,魏时看着魏昕那造型,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笑出了声。
也许是因为他们终于熬了过去。
空间崩塌,两个人眼前的一切慢慢地变了样子,荒地回来了,杂草回来了,断壁残垣回来了,暗沉的天空也回来了,就在魏时耐不住松口气的时候,一个尖啸在耳朵边响起,他后背一麻,转头一看,卧槽,一个鸡皮鹤发,老的已经不成样子的老太婆面目狰狞的站在他身后,手上的指甲黑乎乎的,又尖又长,她看到魏时,疯狂的扑过来,指甲几乎就要擦到了魏时的脸。
但是,也只是几乎!
魏时留在外面的那三个阵法终于还是没有白费,那个老太婆被阵法拦住了,她不甘心地在阵法里面左冲右突,很快就破了一个阵法,却又被第二个阵法拦了下来,这种破阵如同撕张纸的节奏实在太逆天了,眼看着这老太婆就突破了第二个阵法,已经陷在了第三个阵法里面,眼看着又要冲出来了。
站在一边的魏昕蠢蠢欲动,魏时赶紧拦下他。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魏时知道,刚才在阵眼里面,魏昕消耗过大,还受了伤,陷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跟这么一个强悍的对手交手,那绝对讨不了好去,魏时左手拿着木蒺藜,右手拿着千年桃木剑,做了一个动作,那是用来请神附体的法术,同时,魏时嘴里也念着“天神下凡咒”。
事情往往都是出人意表的,当魏时做好准备,严正以待,直面强敌的时候,那个凶恶到极点的老太婆仰头朝天惨叫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魏时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这就完了?真的完了?结束了?魏时还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好运气,简直是从来没有过,一般都是被虐的半死不活之后才终于否极泰来,现在他还好生生的站着,离半死不活还有点距离。
因为不放心,魏时又等了好一阵,终于确定了那个老太婆不会再出现。
他收拾着地上零零碎碎的东西,那七块石头已经碎成了石头渣。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四分五裂的尸体。
魏时皱着眉开始想办法,觉得如果能点把火的话,是最好的。
这时,魏昕开口了,“我有办法。”
魏时看着他,“赶紧的。”
魏昕站在原地没动,好像出了会神,过没多久,周围阴气森森,许多的小气流在周围滴溜溜的转动,那些残尸逐一消失不见,就连渗入土层的血水也清理干净。
魏昕把附近有一些道行的鬼魂全都叫来了。
等周围都干净了,魏时松了口气,跟魏时说,“走了,我们回去了。”
魏昕点了点头。
送他们到这里的车子还停在原地等着接他们回去,司机看到魏时两兄弟像看到了亲人一样,那明显等得太久终于得到解脱了的眼神,让魏时嬉笑起来。
魏时在车上打了电话给方志,告诉他,他把问题都解决了,不用再麻烦他了。
同时,魏时也开始打电话给师父徐老三、给魏宁、给陈阳、给肖老头,甚至是远去平龙山的酆老头,事情成功了,悬在魏家人头上的剑已经被取下来了,也许是因为心有所感的原因,魏时还真觉得自己身上松泛了不少,当然,这也许是是他的错觉,同时他也知道了,那个跑到他面前来的老太婆就是董家的“祖婆”。
终于过去了。
魏时回了魏庄,看见魏老爷子正跟几个魏家的老辈子商量着要把魏庄进行大范围的改建,因为魏庄以前的建筑还有门上、屋檐上那些凶兽雕像,都不适合现在了,他们得把先祖们在魏庄布置的阵法撤掉,也要把后山那个山洞里的阴河移开,活人住的地方,阴气太重总不是好事。还要把魏七爷家那儿的养尸坑偷偷处理掉,这些事里最重要的,还是要把困在魏庄三百多年的魏家的那些先祖的魂魄送去投胎。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提出来,事情很多,很杂,但是每个人身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这是魏庄从来没有过的轻快。
魏时他们累了一场,回来就睡觉去了,睡了个天昏地暗,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将将醒过来。
三个人,魏宁、魏时和陈阳凑在一起吃饭,吃完饭之后又打起了牌。
牌桌上你来我往,说说笑笑。
突然,魏宁问魏时,“你跟魏昕是个什么打算?”
魏时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馋得很,但是魏昕又不准他吸烟,所以只能做做样子,他正琢磨手里的牌该怎么出,嘴里就含糊地说,“什么什么打算?”
魏宁把一张牌丢在桌上,“我上次看到魏昕在——”
魏时愣了一下。
陈阳才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喊着魏时要他莫发呆,“我早就看出来了。”
魏时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嬉皮笑脸地说,“还能怎么样,不就那样,反正他离不开我,我也丢不开他。”
魏宁皱着眉,“这样勉强可不行。”
魏时摇了摇手指,“这你就错了,我还真不勉强。”
魏昕想跟他当兄弟,那就当兄弟;想跟他当情人,那就当情人。
他早有觉悟,也早就接受。
他既不想魏昕伤心,也不想自己难过。
三个人没有再说这方面的事,而是专心的打起了牌,一直到夜□临,一道影子,两道影子,三道影子突兀地出现在了房间里,各自站在正在打牌的某个人身后,魏时拿着手里的牌,抬手往后仰,问背后的人,“你说,出哪张牌?”
那个人伸出苍白的手,指了指那张红桃k。
魏时把红桃k打出去,赢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