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总还有机会。”
肖老头看着徐老三,“这回,我把欠你的人情都还清了,你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找我了,我这个庙小——”
徐老三没说话,喝了一杯酒之后,才小声说,“找你喝酒都不行了?”
肖老头看着那个酒,又看着徐老三,最后好像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喝酒还是可以的,不过我这把年纪了,酒也要少喝,我还想多活几年。”
徐老三没说话了,小心地看了一眼肖老头,继续闷着头喝酒。
魏宁在旁边看着,觉得他们两个关系是真的好,虽然肖老头跟徐老三说话的时候从来不留一点面子,但是该帮他,都是豁出去帮了,刚才那个黑影子往他身体里钻的一幕,魏宁看了,还心有余悸。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徐老三才想起了旁边一直坐着的魏宁。
肖老头看他们两个有话说,就站起来挥了挥手,“你们说你们的,我把地方腾给你们,这些事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徐老三,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我到街上去溜两圈。”
徐老三连忙说,“你去,你去,我帮你看着铺子。”
等肖老头走了,徐老三才转过头跟魏宁说,“我听老五说起,你是不是卷到那个废厂案子里了?”
果然是这样,魏宁苦笑了一声,点了下头。
徐老三把魏宁上下看着,“你还真是惹鬼上身的命。”
魏宁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个事明明不是他惹上来的,是“魏惜”自作主张,跟他有什么关系,到了徐老三那里,全都是他的命不好,魏宁小声的嘀咕着,“又不是我——”
徐老三下巴上的胡子翘了翘,“不是你,还是哪个,就算是那个鬼,落在人身上,还不是你。”
这种强词夺理的话一出来,魏宁闭上嘴巴,立刻就没脾气了。
徐老三要魏宁把事情全都给他说一遍,一点事情都不要漏掉,魏宁只好先把心里面的问题先压一压,把他要知道的事都给说了一遍,包括“魏惜”两次搜魂的事,也没遗漏。
徐老三听着听着,突然脸色一变,他抓着魏宁的手,用从来没有过的着急神情逼问着,“你说,你们在那个废厂招了魂,那有没有看到那个魂里面有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那个眉毛上长了一颗痣的。”
魏宁的手痛得要命,好像骨头直接被徐老三抓碎了一样,他连声痛叫,“唉哟,你老先把我的手放开撒,骨头都要断了。”
徐老三放开了他的手,魏宁甩着手,徐老三年纪一大把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那个搜魂出来的,都是些影子,没看清楚几个——你老讲的那个人,我没看到。”
徐老三失望地坐下来,又喝了一杯酒。
魏宁揉着手问,“你老知道李老板一家的事了吧?”
徐老三回过神,叹了口气,“知道是知道了,人算不如天算,我找过他们的魂,只找到了李老板的,他老婆的没找到,大概是已经没得了。”
果然逃出来的只有李老板吗?魏宁心里恻然,他也闷着头喝了一小口酒,“李老板还要给我报信了。”他把那天晚上接到奇怪的电话,上了那个鬼车的事也说了一遍。
徐老三连连点头,“李老板是个好人,来世会有好报的。”
魏宁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他看了下天色,“刚才肖师父那是在算卦?”
徐老三把酒杯子放下,“是啊,酒卦,天下也就两三个人会,肖老头是里面算得最准的,不过他早就洗手不干了,这次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破例的,我又欠了他一回。”
这世上,果然是无奇不有,连酒都可以用来算卦。
就在这时,徐老三突然冲着空气喊了一声,“来了就出来撒。他又不得跑,天天这么跟着,你也不怕他哪天吃不消就突然间发毛病。到那时候,你莫后悔……”
这又是唱的哪出?魏宁拿着个鸭脖子正打算啃,听到徐老三这么说,突然间,后背一凉,然后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灰白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渗了进来。
魏宁拿着个啃了一口的鸭脖子,呆了一样的看着那个灰白色雾气在空中聚拢变成了“魏惜”的样子,“魏惜”身体一动,出现在了柜台后,眼睛却不往魏宁那边看。
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被徐老三抢了先,“你帮我再在废厂搜一次魂怎么样?”
“魏惜”不说话,然后摇了摇头,不肯答应。
徐老三不跟他说了,转过头就看着魏宁,魏宁手里的鸭脖子啃不下去了,徐老三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他去跟“魏惜”说,“魏惜”不听他的,但是肯定会听魏宁的。
魏宁干咳了一声,昨天晚上才刚发生那种事,他还没把心里面的火气发出来,现在要他一下子和颜悦色地跟“魏惜”去说好话,他做不出,徐老三看他不肯开口,就在那边唠叨,“我命苦呢,两个徒弟的魂都不见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办法,有人能帮忙都干看着不肯帮一下,我还活着干什么,一把老骨头了,早就该进土了,我一个老辈子,都拉下脸求了咧……”
魏宁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老莫说了,我跟他讲还不行嘛。”
徐老三立刻不念叨了,就看着魏宁。
魏宁硬着头皮,转过脸跟“魏惜”说,“阿惜,你看是不是能帮徐师父这个忙。”
“魏惜”还是不说话,魏宁还以为他连自己的面子都不买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魏宁赶紧问,“什么事?”
“魏惜”幽深的眼睛看着魏宁,“昨天晚上的事,你不会再生我的气。”
魏宁嘴角猛地一抽,这小子实在是,实在是——他看着旁边徐老三充满兴味的眼神,脸皮一热,不等“魏惜”继续说下去,“好了,好了,我不气了,不气了总可以了吧——”越说,声音就越小。
“魏惜”听了他的话,脸色终于和缓了一点,嘴角往上牵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这边的事说好了,他转过头,又看着徐老三,不紧不慢地说,“我要你保阿宁三年阳气不尽,阴气不生。”
这回轮到徐老三嘴角猛地一抽了,“你小子,你小子,还真是会坐地起价。”不过,他也没得办法,主要是搜魂这个事,他虽然也可以做,但是在那个废厂却行不通,只能阴世里法力强大的鬼魂才可以做到。
事情刚说好了,肖老头就好像一直等在门外面一样,走了进来,“好了吧,好了吧,该把地方还给我了吧,还占着不要钱啊,出去,出去,都出去,你也是。”他指着还拿着酒杯子不肯放手的徐老三说。
徐老三喝了最后一口酒,带着魏宁离开了铺子,搭车前往废厂。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了离废厂还有十几分钟路程的地方就死活不肯再往前开了,徐老三也拗不过他,就跟魏宁付了车钱,打算走过去。
周围是高矮不一的楼房,这附近的人都还是蛮富的,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废厂,一到这里,就只能看到荒草丛生,灌木林立,虫豸爬走,和周围的地区一比,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废厂里安静得很,连那些“嘎嘎”乱叫的乌鸦都收了声,全都静静地站在树枝上,屋顶上,发着光的眼睛,一直盯着下面走着的徐老三跟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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