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网球俱乐部了。弦一郎总是和幸村一起在各个俱乐部间辗转,不断地同所能碰到的各种网球少年们激烈的对战,在失败中成长,在胜利中欢笑。
弦一郎真的开始沉醉于这样的网球之中。
偶尔,经过艰难卓绝的决战,终于赢得难缠的对手后,弦一郎会按耐不住心中激越的情绪,仰头冲着蔚蓝无边的天空长长的吼叫,这种时候,幸村总是抱着他的球拍安静的站在一旁,微笑着望向弦一郎。
当听到妈妈用赞赏的语气提起六条团子时,弦一郎有那么一瞬间,简直像需要驱动沉睡的记忆,回忆这个似乎颇为熟悉名字的主人是谁?
不过,他很快便记起了那个安静的,怯生生的,让人捉摸不定可是又讨厌不起来的小妹妹——还有她把幸村喊做“花轮”害自己被幸村折磨的事情。
弦一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家伙没有被幸村发现吧,他们可是在同一间学校里读书的。被幸村发现的话……
弦一郎并不想腹诽自己的好朋友是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不过幸村虽然很喜欢开别人的玩笑,比如在情人节给弦一郎送上巧克力,还说着想到真田可能一块巧克力都收不到,所以只好由他来送之类令弦一郎黑面立挂内伤不已的话。
但幸村一点都不喜欢被别人开玩笑。作为多年好友,弦一郎对此深有体会。
更何况……弦一郎其实很介意六条团子和幸村认识。
他和幸村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很多女孩子围在场边看幸村打球,不停对着幸村尖叫。虽然幸村对待她们的态度非常温柔一点都没不耐烦,但弦一郎像厌恶围着食物起舞的苍蝇一样,深切的反感着她们。他不想六条团子也变成幸村认识的那些女孩子中的一员。
六条团子是特别的,她不能和那些女孩子一样,至于为什么,弦一郎说不清楚,他也懒得去想明白。那种多余的情绪对武士来说并不重要,他不需要计较这个。
陷入自我回忆中的弦一郎便错过了妈妈叙述的关于六条团子近况的大部内容,回过神来,只来得及在句末捕捉到一句,“能一直考到年纪前三名,团子可花了不少功夫吧,只是,偶尔也该放松一下嘛。”
年纪前三名?弦一郎心底一惊。他并不介意父母拿这个对比教训他要更加注重学业,他也不是觉得年纪前三名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使他意外的是六条团子竟然很会读书。
弦一郎一直以为六条团子脑袋笨,这并不是出于什么自负情绪下居高临下的武断。
六条团子和美咲在洒满金色余晖的庭院里奔跑的那些时光里,时常会因一些谁的毽球踢得更好之类的小事吵起来,最后甚至会动起手。
那样的争斗里吃亏的人,一直是六条团子。她总是那么迟钝,永远反应慢半拍。
在书房里挥笔写下书法的弦一郎,抬头望向窗外稍事休息时,常常看到的一幕便是,美咲的手狠狠的拍到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小姐姐头顶后,六条团子傻楞楞的支在原地,直到作了恶的美咲窜到几米远外,她才惊觉自己被打的事实,然后怨恨的跺着脚,一边无力的空挥着手试图去揍已经够不到的美咲,一边沮丧的哭叫着“打你,打你!”
那模样蠢透了。
弦一郎总是不能理解,六条团子怎么能被打了也要半天才反应过来,在他看来,美咲动作起来并不快,一个矮墩墩的幼稚园小女孩能有多迅速,可已经上小学的六条团子竟然比幼稚园小女孩更迟钝。
弦一郎并不懂得,不是每个人先天都会有他那样优秀的反射神经,同样出身剑道世家的真田美咲虽然幼小,在这点上也是天赋相当的,这便衬得六条团子此类比普通人的反射神经再弱一点的小姑娘更加的笨拙。
他只是因此而断定,六条团子很笨。或许,还因此而生出了一丝对弱者的怜惜。
在听说六条团子成绩很好的时候,弦一郎莫名的翻涌起了受欺骗的情绪。虽然六条团子不是笨蛋应该值得欣慰,他却感到了十足的憾意。
不过,这委实是弦一郎自己判断失误的缘故,实在不是六条团子有意欺瞒。
也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