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朱寻了张凳子端正地坐了下来,看着赵茗道:“他不是你的表叔么?你们为何会如此生疏呢?”
赵茗叹道:“表叔跟我家少有往来,我也不太了解他,他能来接我们,还让我们进屋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的目光却被一旁一个很破的木箱子吸引住了,赵茗连忙对她道:“你可别乱碰这屋里的东西!”
聂朱皱了皱眉,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知道了。”
赵茗从屋里找了电路来,给手机跟充电宝都冲上了电后,对聂朱道:“我去跟表叔打个招呼,今晚我们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就去寨子里看看有没有旅店什么的。”
聂朱闻言也只是撑着脸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赵茗刚走出去,便碰上了女子将一床棉被扔了出来,扔到了坐在火炉边的表叔身上。
他愣了愣,收回了想要打招呼的手,往后看了看聂朱,聂朱依然在闭着眼睛装睡,他余光看见表叔已经铺好了地铺后,这才迈出脚去,向表叔道:“表叔,你去屋子里睡吧!”
表叔摇了摇头,道:“你睡吧,我睡在火炉边不会冷的。”
赵茗想要出口问表叔寨子里哪里有旅店的想法又吞了回去,他叹了口气,从一旁搬来板凳坐在了表叔旁边,道:“表叔,我很久都没见过你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两人便围着火炉小声地聊起天来,火炉上烤焦了的土豆跟红薯的香味充斥了整个屋子,热腾腾的香味跟熟人组成的安全感令这一路上都憋屈得不得了的赵茗难得地开怀起来。
聂朱默默地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看聊得起劲的两人,又转过身去轻手轻脚地搬开了那个木箱子上面的东西,轻轻地将木箱子打开了来,装在箱子里面的,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傩面具,面具后面是一套套干净整洁的傩服。
她伸出手去将一只傩面具拿出来看了看,整体通红的面具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两只突出来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因为嘴边的两只獠牙顶住了嘴唇,所以才只能愤怒地瞪着她而说不出话似的。
木箱里还有几只陶土颜色的面具,一只十分精致的白面具,还有几只看上去与那些神祠里的神像的脸差不离的面具,皆栩栩如生,耳边仿佛能听见这些面具躺在木箱之中一边盯着她一边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面具下面那几套绣有精美纹样的傩服倒是比他们进寨子时,所看到的寨子里的人身上所穿的衣服要华贵不少,倒是与这被破烂的木箱毫不相称。
她又将面具放了回去,轻轻地将箱子关上了,嘴角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
当她转过身去坐回了椅子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赵茗刚聊完天,准备回房间来,她立马用一只手撑住了头闭上了眼睛,佯装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赵茗回到了房间里,却将铺在床上的草席,一只枕头跟一床被子抱了起来,走了几步后又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略略掀开了一点眼皮来,看见他的确抱着一大堆东西站在了她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睁开了眼睛瞅着他,等着他开口。
他看见她醒来后先是一惊,随即将目光移向了别处结结巴巴道:“你,你醒了啊?我,去外面跟表叔一起睡,你睡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