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车钥匙,淡淡地对他说:“照顾好你嫂子。”
小马哥愣了愣:“嫂子?”
我一把把四爷搂过来:“就是她。”
我驾车进入404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哨卡竟然没人,估计都去地下了。
夕阳温柔,路上不见任何人迹,我满脑袋都是我和Asa的过往——
有一天他的车限号,他借我的车用了一天,晚上给我发了一大段文字,说我的车都有哪些安全隐患,我很不开心,回微信怼他:你那车没有这些毛病,我买不起啊。第二天我再开车的时候,发现油箱已经加满了,又不生他的气了。
还有一次,我在京东,他在京西,我们用微信约着一起吃饭,我们都不想跨越整个城区去找对方,为了公平,结果我们都去了京北
前不久,我悄悄问过他:你还是个处男吧?
Asa马上说:我在大学的时候跟女朋友做过爱。
做/爱,他竟然用了如此正规的一个词,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过了会儿我又问他: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Asa说:一个啊。
我接着问他:后来怎么分手了?
Asa说:她说她遇到了真爱。
我说:她跟你不是真爱?
Asa说:最早说是来着,后来
我犯了八卦病,接着问他:现在她还跟那个真爱在一起吗?
Asa说:没有了。
我说:为什么?
Asa说:她又遇到了一个男的,她说那才是她真正的真爱。
我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Asa说: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啊,现在就跟兄妹一样,她在国外读研的费用都是我问我借的。
很快我就来到了配给站,房子侧面堆着一些葵花饼,大小很像农村的锅盖,老沪说过,早些年,瓜子仁用来榨油,剩下瓜子皮就通过机器压制成这种葵花饼,用来喂猪。它们比石头还硬,因此,这么多年了它们也没有腐烂。葵花饼旁边站着一只山羊,它抬头朝我看过来,那神态太木讷了,好像谁都可以揍它一顿。
过了配给站,旁边出现了一条小路,当时我和Asa就是从那里走进城区的,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情景——当时我被蛇咬了,Asa背着我朝着哨卡狂奔,他对我说:小赵,你跟我说话。
我根本不想说话。
Asa颠了颠我,又说:小赵。
我说:别喊了,我听得到。
Asa说:我有点背不动你了,你得给我加油。
我说:加油
Asa说:太直白了吧?我是让你鼓励鼓励我。
我说:你就别让我费脑子了吧。
Asa说:你就说你可以的,你从小学到大学从没认过输,总要坚持到胜利,这次也一样!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竟然是在地下冤枉我的那个车轴汉子。
也是,大结局了吗,是人是狗都要牵出来遛遛。
他远远地朝我招了招手,好像早知道我会过来似的。
我把车开到他旁边停下来,刚刚摇下车窗,他就把脸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我老板想见你。”
我说:“你老板不是我吗?你还拿了我4000块劳务费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咱只是个打工的,你就别埋汰我了。”
在小说里,这种小喽啰就是炮灰,一般不是被主角干掉就是被boss灭口,但是在现实中他却好好地活到了最后。
我想起了海蜘蛛,这种昆虫很神奇,全身上下除了腿就是嘴,没有一点儿肉,连贪婪的人类都发现不了它的价值,以至于它从寒武纪苟到现在都没有灭绝。有人调侃,它用4.5亿年的时间证明了——只要你是个废物就没人可以利用你。
这个车轴汉子就是一只海蜘蛛。
我说:“是Asa吗?”
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