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眸子轻轻眯起。
“怎么会,至多遭祖母教训,暂罢中馈的理务罢了。”
沈南宝玲珑的唇角勾了勾,“不过于容小娘来说,彭大娘子不能主中馈,她便有理由收回定礼,要二姐姐回来。”
那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自家姐儿劳心劳苦还帮着叫大夫一通,却是给他人做嫁衣?
风月不由脚尖狠狠搓着墁砖上凸起的花纹。
一下一下暗笃笃憋闷气的模样看得沈南宝想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如今这骆驼还健壮呢,你要想压死她,那就得一捆一捆的稻草垛垒起来才是,何况……”
忽而一阵风飒过,拂动树叶,爽脆的、清嘉的响在风月的耳边,衬得沈南宝戛玉敲金的嗓音隐隐深幽了起来。
“容小娘隐忍经年,一向庸碌,青蛙尚能温水煮就,何况人?我少不得加加火,让她烫烫,不然根儿软了也只能由彭大娘子搓扁捏圆了。”
风月听不太懂,姐儿这话的意思是容小娘还心存着和稀泥的想头?
这自己哥儿都这样了,方才也那般抚膝嗟恨了,难不成都是作作样子?
风月到底太小,没历经那些人事,自然不晓得怯懦惯了的人陡然硬气那都是剃头挑子一时的头热罢了,待得大刀阔斧爽快完了,一冷静下来,那往日的脾性又扽上心头占地为王,直呼喝着后悔啊、害怕啊,总之又做起了缩头乌龟,两耳不闻窗外事。
所以,要让这样的人顶天立地,少不得磋磨磋磨,最好是剩一口气吊着,如此才晓得将腰板挺直的好处。
也正如沈南宝所想的那样,容氏自沈南宝那一顿敲缸沿的话说完,便打发了冯妈妈叫她看着彭氏送来的那几个婢子,自己悄摸去了沈文倬的房间。
彼时沈文倬躺在床上尚自昏呓,又一个劲扯着领褖闹热。
容氏内心塞了黄连一样的苦,直把万大夫的手抓着哭,“我哥儿怎么了?头几日我瞧他还精神济济的,如今他怎么就这样了?”
万大夫也算是这家里的常客,自然晓得大宅内院里的那些曲折,也不好多说,只叫好好将养,平日注意饮食就成。
这通话听得容氏愈发心头苦涩,叫来清止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清止也委屈,直说自己勤勤恳恳的照顾着,“只是光小的勤恳也不能够,大娘子派来的那几个婢子仗着是大娘子派来的,一直矜傲异常,不听吩咐得很,哥儿都说了不要她们伺候,她们非要伺候,还日日到了两更时候,就端来吃食来闹哥儿,哥儿若是不搭理她们,她们便娇喝着要哥儿填补填补肚子再用功。”
这话同沈南宝说得分毫不差。
容氏心把把像抛进了火坑里,炽烈烈的疼,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只觉得沈南宝说得没错。
而今自己一双儿女都恍若架在火上烤,那老太太心里耿介着宛姐儿下药一事,不管不问任着彭氏随意拿捏,老爷呢是个东风种谷站东风,西风扬麦站西风的泥人,自然喜欢掺水来霍霍。
霍着霍着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临了受罪的还是他们。
遂容氏当即就学着沈南宝的话,求了大夫,待得都打点好了,泡着一双眼嚎向了碧山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