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宝便在这样的味道里抿着头,一面唤了绿葵进来,从抽屉里取出象牙雕花鸟图香盒,“你明个儿将这个拿去应楼阁,便说我体恤大姐姐脸上的伤,特特儿送来了膏药抚慰她。”
“给我拿出去!给我拿出去!凭她是谁?还敢赏我东西?我屋里哪样儿没她的好?”
沈南伊尖啸着掷下香盒,随着呛琅琅的一声,登时盒盖分离,洒出细碎的粉末。
沈南伊却愈发觉得气堵,站起身,拿着一旁高杌的玉壶春瓶就往地上摔。
四分五裂的瓷片,在地上铿然争鸣着,骇得一干下人全部稽首在地,不敢说话。
那听到动静的彭氏眊眊循了过来,见到一地的碎片,揪心的疼,“好好的,你气什么气!还摔东西!你是生怕你祖母听不见,再来教训!”
她提起祖母,沈南伊恨意闪过了眼底,骇色却爬满了整张脸庞。
“我就是气不过!祖母为何要帮着她说话?祖母从来都不这样的!母亲您看看,祖母昨个儿一顺着她,那沈南宝今个儿就得了便宜来我这里卖乖了,还让那绿葵给我送什么伤药,我要她送?我真真恨不得跑到荣月轩去撕烂她的嘴脸!”
彭氏听闻寒了脸,“你祖母的话全当耳旁风了?她都说了如今这沈南宝动不得,你爹爹如今还闲职着,再怎么都得等到你二妹妹那亲事真定下来,那沈南宝将翬翟做完毕了才好乖教她!”
沈南伊想起昨个儿祖母朝她瞥来的那记意味深长的眼,‘你如今就呆在屋子里,好好祈祷着你二妹妹和梁公子的亲事定下来,你四妹妹给般若昭仪刺绣得了官家青睐罢’。
像这种平日里都看不起的人物,如今却要仰着她们的鼻息过活,简直窝囊到了头!
沈南伊只觉得肺叶里塞了棉花似的,堵得她快要梗死过去。
她嗐然着,跺了脚,大泪倾下,“如今我在国公府夫人跟前掉了脸,可算是没法在金陵这儿处活了!那个沈南宝还要给昭仪刺绣,这真绣成了,般若昭仪穿着往众人跟前一视,到时候旁人就会像爹爹诞辰那样,各个都只会说我这个嫡女还比不得一个毒妇生的女儿。”
彭氏眼底填满了晦涩,单寒着嗓音道:“小人得志一时罢了,你侭让她风光,这爬得越高,才摔得越狠。”
沈南伊怔了怔,抬着那双泪眼看向彭氏,“母亲是有什么法子么?”
彭氏抻出锦帕替她拭了拭堕下来的泪,“你尽顾着关心这个,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脸上的伤,要真落了疤,你就在家里好好当你的老姑娘罢!”
说着,彭氏看向瑟瑟发抖的明筝,“你去告诉那绿葵,就说我们谢谢她家姐儿送来的伤药了。”
沈南宝正临窗用着萧逸宸送来的膏药,听到绿葵的复述,杨了眉梢,“只说了这个?”
绿葵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稍抬了眉梢,“只说了这个,不过小的在屋外头听到大姑娘摔了好多的东西,砸碎了好些瓷瓶,想来是气得狠。”
能不气么,她都蹬鼻子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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