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自内心而发的快意。
大抵这便是武将的对垒,不像女人间的争斗,无论得意或失落,都掩在了门后,不与人知,那是一种摆在明面上的对决,直来直往,又快准狠绝,不至于磋磨掉漫长的光景。
不过,风月不想后果,不代表沈南宝不想,她提裙下阶,凝望着药玉色的穹隆,悠然长喟,“只怕大姐姐咽不下这口气,扯着祖母她们来教训我一番了。”
“四妹妹不必怕,若到时候大姐姐真的这般做,我定替你辩质。”
沈南宝转过头,看到站在溶溶月色里身长如玉的沈文倬,讶然道:“三哥哥?你不是在席间?”
沈文倬踯躅地走来,言辞却很坦荡,“我看着你出来了,便跟着你出来的。”
沈南宝愣了愣,就这当晌沈文倬拧紧了眉朝她作揖,“四妹妹,二姐姐那事……对不住得很。”
这大大出乎了沈南宝的意料。
她料到沈南宛不会将其中曲折尽诉沈文倬, 但言辞少不了一二埋汰的。
沈文倬是怎么……
视线触及交叉错握的拇指,沈南宝忙去抬沈文倬的手肘,“三哥哥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个对不起的话?您快些起来。”
沈文倬不肯直身,埋着头,声音因而显得有些嗡哝,“二姐姐做了过分的事,我替她道歉。”
这便是真正的家人,你错了,我替你担待兜着,为你去做那个掉脸子的事,受那屈人之辱。
而她呢,谁也没有,所以每一步都三思而后行,走时亦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行差错步。
沈南宝涩涩勾起嘴角,“三哥哥不怪我?”
沈文倬抬起头,看到她玉雕样的面孔,眉目舒展出落寞的弧度,一阵风来,吹动廊下灯笼摇摆,撞到她襟下禁步,发出琅琅清脆的声响,恍若一径扽进了他的心头,涌上来不知名的怅惘。
他不由得移开了目,嗫嚅,“我为何要怪四妹妹?就是下人都看得出来四妹妹在家里的举步维艰,好容易四妹妹打开心扉与我们交好,二姐姐却……”
沈文卓将身子俯得更低了几分,夏夜的风拂在他被手圈实的脸上,有一种闷头盖脑的热,“总归是我们不好,对不住得很。”
我们。
多么齐全的字样啊。
她还能说什么呢?
要她孤伶伶的一人为他们阖家幸福,团结一致而拍手称快么?
沈南宝恹恹地抬起头,看着繁星如织,纵横交错在皎皎明月上,忽地想起前世已成了教授的他来到侯府看她。
那时她只觉得他来是如祖母她们要挟回报的。
毕竟两人在府上除了那两次他替她说话,再无其它交情。
所以她做足了准备听他提要求。
没想他坐了一会儿,只说了句,“四妹妹,看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
然后就这么走了。
事后风月才跟她说,她的三哥哥走时与了两千两给她。
教授一月俸禄不过十几两,就算加上沈府世袭之后的田亩瓦市收入,须得整整几年才有这样的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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