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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人间难得几回闻 第九章肆奸植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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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灵,转身从个匣子里取出琳琅的几株药材,就着冲天的白雾,按次放了进去。

    沈南宝在旁观望着,一面还问道这是什么药,那又是什么药。

    碧簪虽小,做事却已经有了年长妈子们才有的那种稳妥,但凡落在手上的活,都会一一烂熟于心。

    这些药材便自然回答得顺溜。

    “这怀中抱月似的便是川贝,这大小不一,色泽乌黑的则是熟地黄,往常有些人分不清生熟地黄,熬岔了药性……不过四姑娘是金枝玉叶,不必晓得这些,自有下人替你注意着。”

    沈南宝听出她语气里微末的揶揄,并不以为然,笑盈盈的颔首,“以前只觉得熬药盯着火候便成了,没想倒是个大学问。”

    碧簪听罢,大抵也不是那个伸手打笑脸人的狠心肠,直想方才的态度,闹了个脸红,小声嘟囔着,却没再那般看沈南宝了。

    屋子里便又沉默下来,只听得那柴火炙烤哔哔剥剥的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药熬好,外头连绵的雨也停了,留下垂兽脊上凝练的华彩滴答、滴答的苟延残喘着。

    院子里前几日怒放的梨花,也被这倏尔疾雨打得落花流水,驾着穆穆春风,满地飘零。

    乍暖还寒之际,本该是最料峭瑟冷的,但沈南宝依偎在炉火边甚久,满身燥热,被这风一吹,倒觉得浑身爽濑,呼吸顺畅。

    她长吁一声,拿布作衬,捋尽了药渣,将药倒进了汤瓶,然后连着珐琅匣子,一并递给了碧簪,“我如今不便在祖母跟前露脸,只得麻烦你们替我将这酸梅递给祖母罢。”

    碧簪想问为什么,抬眼瞧见沈南宝那半边脸颊上的淤伤,话便在舌头里打了个囫囵转咽了下去。

    “四姑娘放心罢,等会儿子送药的绿芜姐姐过来,奴婢同她说一说,绿芜姐姐肯定会将四姑娘的一片心意带去老太太跟前的。”

    只是,应是这般应了,那厢绿芜刚刚端着托盘登门入室,殷老太太视线一扫,便问:“四姑娘今个儿去了后罩房?”

    绿芜道是,“这药还是四姑娘亲自熬的。”

    坐在小榻椅上的容氏,正斜签着身子靠在搭了猩红毡子的炕桌上剥核桃,右手边是满当当的一碗果仁。

    听到这话,她露出温婉谦卑的笑,“四姑娘是个有心的,不像宛姐儿和倬哥儿,我叫他们多在老太太跟前你尽尽孝,他们都惫懒,也是我太惯着他们的缘故。”

    殷老太太眼皮也不曾抬的,一面叫绿芜放了药碗,一面道:“倬哥儿自有功课要忙碌,他的手是执笔挥翰,韬韫儒墨,哪能做这下人的活计,岂不是章甫荐履?宛姐儿不必说,她一向孝顺,你瞧我这碧山长房一溜的窗纸,便是宛姐儿叫人备置的,说是近来瞧着入春了,但到底料峭,可不能大意了,换了薄的,叫风透进来。”

    “至于宝姐儿……”

    殷老太太瞥了一眼那一旁的珐琅匣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那眼底的光冷了几分,语气也寡淡了起来,“小门小户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不提她了,且说说老爷回来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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