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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此时还四面开着槛窗,银钩小月透过爿爿云霾倾泻.了进来,水似的淌了满屋,轻轻淡淡。
沈南伊就在这样景色下,锤肩捏腰,小声闹着身子酸痛。
殷老太太眼见着,那脸上的平和一点一点地褪了下来,在银练的月色里显得无比冷肃,“伊姐儿,今日你可晓得错?”
沈南伊蓦地被点名,身子一怔,讷讷看向殷老太太。
殷老太太见状,敛着的怒气一瞬间没刹得住,“我先前瞧着众人在,不好训诫你,便让你玩了一日,你倒好,把事都抛在了脑后,可见平素陈娘子教导你并非偷工减料,是你自个儿忘性大,学不出气候,所以才在人国公府夫人跟前掉了脸子!”
一句比一句重,砸得沈南伊面无血色,蠕着唇想反驳,抬眼却看到殷老太太那双眼睛。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虽说被岁月铅洗,透露些慈祥的味道,但殷老太太那双眼睛依然通明锐利,看着沈南伊,一瞬不瞬的,就像把刀,直直插进沈南伊的心里。
让沈南伊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讪讪应下来。
殷老太太这才觉得稍稍满意,移了视线,看向沈南宝,“还有你,你姐姐说话欠妥,你也失仪,虽说养在外面,苦了你,短了你的见识,但如今你是沈府的姑娘,也应当和沈府共荣辱,你今个儿穿成这那样子出门成什么德行?”
沈南宝叠手屈膝,很是乖巧地应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女日后再不这般了。”
沈南伊在旁酸风涩眼地瞧着,暗啐她装模作样,愤懑扯起了手帕。
殷老太太见到,眉头拢得更紧了,“光这么说,只怕你们过耳不过心,便这样罢,你们俩回去,都把《女诫》抄上十遍。”
“祖母……”
沈南伊骇然失声。
沈南宝还是那副模样,福了福身,应诺下来。
如此,高下立判。
殷老太太见状,不免沉沉叹了一气。
她虽一直说道四姑娘养在扈外见识薄浅,但举止就连国公府夫人都能看得出来谁好谁坏。
这要是说出去,都不知道臊谁的脸。
殷老太太不免看向彭氏,“女大留不住,也不过才及笄,现下连我的教训都不听了。”
彭氏脸挂不住,连忙扯了扯嘴,道:“怎会,伊姐儿就是素日同母亲走得近,难免骄纵了些,但她心底还是听你的。”
殷老太太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彭氏不好气地递给沈南伊一记眼神。
沈南伊会意,齉着鼻上前,晃了晃殷老太太的胳膊,“祖母,孙女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祖母一向疼孙女,从来没有这般严厉惩罚孙女,孙女一时吃惊罢了。”
殷老太太到底是看着沈南伊从那么小小一人,长到这么大的,嘴上多怨诘,心里就有多疼爱,此刻见她伏低作软,板着一张脸也就这么软和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发,“既是晓得,回去便得好好抄写,也不负我的敦敦教导。”
沈南伊垂下头,声音低低的,显得有些失望的落寞,“是,孙女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