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骗 傀儡x小厮x右手
鬼面少年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是说……”白诩翊的声音很轻,阴阴柔柔的:“这是‘他’做的?”
“是、是的。”鬼面少年的声音有些结巴,却非常流利地说下去:“当时王上将小的遣走,小的只能被红衣卫带到远处。那时候,王上――王上似乎在质问‘他’,很是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王上就被‘他’推下去,落了水……”
再然后,一切都乱了套,西燕国名义上最尊贵的王帝被人推入湖水中,一时间鸡飞狗跳,侍从们跳入湖中拯救他们的陛下,岸上有在指挥的,有跑去叫太医的,还有的心惊胆战地去将这里的主人请回来――当白诩翊回到国师府时,一切闹腾趋近于尾声,白诩翊所要面对的就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的燕乱,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委屈而狂暴。
“孤要杀了他!杀了他!他竟然敢、他竟然敢把孤推下去――!!!”
白诩翊站在门外听着燕乱大吼大叫,他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叫来鬼面少年询问状况。鬼面少年伏在地上,很快就将事情大概地描述了一遍。
西燕的国师若有所思,他越过鬼面少年向府邸深处走去,直至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房间。白诩翊推开了门,阳光照着微尘直直铺出一条光路,在尽头反射出一根根耀眼的金色光芒――那是一个笼子,而今天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正蜷在笼子中,蹭着柔软的皮毛呼噜噜地睡着。
白诩翊走进笼子,垂头看着那蜷缩在他脚边的青年,这是他的宠物。他解下蒙着眼睛的白布条,弯□子将青年的双手合拢,用白布条绑起。期间顿了顿,白诩翊看着那双微显红肿的掌心,右眼的金色沉淀成暗金色,左眼的黑色一如既往地深不见底。
在白诩翊的动作下,青年很快就被惊醒,他张着一双微茫的眼睛,扫视了一眼被绑起的双手,然后迷蒙地看着白诩翊。
“洛绎。”白诩翊将白布条在青年的手腕上打了个死结,然后拨开对方的掌心,垂下头用唇轻轻触着那片红肿:“喜欢吗,我还给你的小厮。”
白诩翊的嘴唇也是冰冰凉凉的,却很是柔软,覆盖在烫伤处有意外的舒缓感。洛绎舒适地眯起了眼,像是被抚慰的幼兽。
“我把他派给你。”白诩翊一点一丝地舔舐着洛绎的掌心,如同蛇吐着信子:“因为我知道他恨你。”
白诩翊阴阴柔柔地笑了:“这样他就不会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了。”他将脸颊靠在洛绎的掌心上,歪着头瞅向洛绎:“你曾经为他失去右手啊……”
在过去,他挑断他的脚筋,毁去他的右手,却仍被他逃走。
白诩翊眨了眨眼,突地将洛绎被绑起的双手拉高交叉按在头顶。他伏在洛绎身上,长长的银发柔软地将两人缭绕。
“洛绎,”白诩翊轻柔地问:“你为什么要将燕乱推下去呢?”
没有回答,黑色的眼睛中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最近国师府来过几次客人。”白诩翊看着这样的洛绎,像是不经意间提起地道: “……需要我为你留住他么,洛绎。”
对方的眼瞳里依旧是一片混沌的黑色,那是波澜不兴的空洞。
蛇轻嗅着猎物的脖颈,声音嘶哑:“叫我名字。”
这次很快就有了回应:“白、白……诩翊……”
“看着我。”白诩翊呢喃着:“看着我,洛绎。”
洛绎抬着头,与白诩翊对视,黑色的眸子中写满了依赖和眷恋,微微扩散的瞳光中却什么也印不出来――这同样是一种无视,与过去的漠视相比,这种无视是茫然的、空洞的,却也更为彻底的,因为没了灵魂。
与“他”说话,“他”不会交谈;向“他”问话,“他”不会回答;唯有命令,“他”才会反应――“他”是什么呢?
……人偶?……傀儡。
“白诩翊……”
傀儡白诩翊有很多,无论是死质的,还是鲜活的――甚至西燕名义上最高的王帝也是他的傀儡之一,但是“他”不一样……“他”不该是一样的。为什么会绑住“他”,明明知道“他”不再会反抗;为什么将过去的小厮派过来,明明知道“他”已经忘记了所有。
――他在期待着什么?
“白诩翊……”
应着他的要求叫着他名字的人偶,是叫“洛绎”的人吗……
白诩翊拥紧了身下的躯体,他不感到后悔――西燕的国师从来不会后悔,他只是突然有些不快罢了。
那种明明已经得到了所有却像是失去了一切的无力感,令人不快。
蛇缠绕着它的所有物,一如既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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