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夷来得晚一些,最热闹的地方已经过去了,阮明妃一身素衣,脸上也无脂粉,看上去十分的沧桑跟疲惫,她正跪在殿中,一双眼睛却盯着李贵妃不放。
李贵妃今日的脸色也格外的难堪,看着阮明妃的眼神恨不能吃人般。
苏辛夷进殿后不像往常与皇后说笑,行礼后就立在一旁,还是皇后开口让她坐下,这才落座。
“太子妃。”
“儿媳在。”苏辛夷开口应道,能感觉到殿中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神色依旧如常,但是心中那根线已经崩了起来。
“恒儿周岁那日,本日曾让你去探望晏汾,你把当日的情形仔细说一说。”
听到皇后这么说,苏辛夷就把那日的情形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因为天花的事情就是自己发现的,所以到最后说到自己发现晏汾身上衣裳异样时,就能察觉到对面李贵妃的目光如刀一样刺过来。
苏辛夷不在乎。
“因为儿媳在乡下长大,曾经见过长天花的孩子,所以当时见到晏汾衣裳上的污渍就有点怀疑,事关孩子安危,当时儿媳也没想那么多,就托了七弟妹帮着问一问。”苏辛夷说完就闭了嘴,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也无须她多言。
皇后看着苏辛夷问道:“当时你为何不问阮明妃?”
苏辛夷轻轻叹口气,“回母后的话,那日明妃娘娘要照看着晏汾,当时儿媳看着吴王妃的气色也不是很好,娘娘也得关照她一二,就想着怕是没时间,再说这只是儿媳自己的担忧与猜测,没有查明之前,也不好鲁莽开口。”
阮明妃此时哽咽的开口,“臣妾多谢太子妃,要不是太子妃发现此事,只怕晏汾就真的有危险了。当日,也亏得太子妃没有开口,季蕴就在殿中,正是她下的毒手,若是被她听了去,只怕就会暗中毁灭证据,真是缴天之幸啊。”
阮明妃是真的怕,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抖。
儿子本来就子嗣艰难,晏汾虽然是庶子,但是好歹是儿子的第一个孩子,是他的骨血,阮明妃自然喜欢。
可就是这一个孩子,季蕴这个妒妇都要下狠手害了他。
阮明妃现在真的是生吃了季蕴的心都有,再加上李贵妃这个幕后黑手,她这次就算是豁出一条命也得咬下她一口肉。
她们母子不争不抢,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就这李贵妃跟离家还不肯放过他们,简直是丧尽天良。
阮明妃准备的证据苏辛夷心中都有数的,吴王不止有容王帮忙,还暗中请了太子殿下援手,手中有季蕴的画押供词,还有季蕴交代出来的李家接头做事的下人,顺藤摸瓜一个个的谁也跑不了。
而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就如同河道泄洪般,一旦开了口子,洪水就铺天盖地砸去,任凭是李太师只手遮天,这次也跑不掉了。
苏辛夷第一从李贵妃的眼中看到了惊惧,她想李贵妃应该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可怕之处。
知道怕就好,她还真以为李贵妃天不怕地不怕呢。
阮明妃的指控,李贵妃的分说,今日的元徽宫热闹的就像是城中的坊市,事情到了最后,阮明妃还拿出了季蕴交出来的,当初季罡给她的李太师的亲笔信。
苏辛夷惊愕不已,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当初季罡被处置,季蕴都没拿出来,现在拿出来了?
这封信一出,便是李贵妃都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大鹅,喘着气却一个字说不出来,眼睛一翻便昏了过去。
皇后娘娘不慌不忙让人把李贵妃送回照玉宫,又打发其他人离开,这次看着辛夷道:“这次事情稳了。”
苏辛夷跟着点点头,“儿媳原以为还有的磨,没想到季蕴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封信。”
皇后嗤笑一声,“当初季罡被问罪,这封信都没能摆出来,看来咱们这位吴王妃也是个狠心的人啊。”
苏辛夷觉得皇后娘娘这话不错,季蕴当初如果能拿出这封信,确实不能让季罡毫发无损,但是说不定能戴罪立功保下一条命,就算是被流放,能活着也好啊。
人活着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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