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后眼神温润,望向阮鸿飞,并未说话。
卫太后记得阮鸿飞年轻时飞扬俊美的模样,多年来,她未曾稍忘。隔了二十年,阮鸿飞于相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倒是他的气质,已经有飞扬自信变的更加圆融通透。
一块绝世璞玉,终于被岁月的刻刀无情的雕琢成一方绝世宝玉。
卫太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转手便将这些嫁妆赐予阮嘉睿做陪嫁。
明艳虽然奉明湛的命令将阮嘉睿接到公主府待嫁,只是她本身也并不明白阮嘉睿的身份,更难以理解卫太后对于阮嘉睿的厚赠。
这些东西当然值钱,但也仅是值钱而已。
要说稀世珍宝,还真没有。
可是一样样的,非常周全。
明艳会用“厚赠”二字来形容,亦是指这份嫁妆的用心之处。
明艳是嫁过人的,她接过卫太后所赐礼单时,便很敏锐的察觉,这是一份异常完整而周全的陪嫁。大到家俱摆设,小到珠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哪怕阮嘉睿并未出宗,估计她能在阮家得到的陪嫁也不过如此了。明艳心中对于阮嘉睿身份的疑惑愈发加深许多。
明艳带着阮嘉睿去宫里谢恩时,卫太后并没有说太清楚,只道,“嘉睿,你不必惶恐,安心接受就是。你把日子过后,便不负苦心。”
不负苦心?
究竟是不负谁的苦心呢?
阮嘉睿想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阮嘉睿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卫太后嗑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再跪下,又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头。
卫太后轻声一叹,并未多言。
阮鸿飞做好事不留名。
明湛不得不继承情人的优良品质,他把榜眼赵青怡叫到行宫敲打一番,“朕为你指婚阮家姑娘,你觉得委屈吗?”
赵青怡还真挺委屈,人家堂堂一榜眼,迟迟未定下婚事是因为想着待价而沽呢,哪里知道晴天霹雳,圣上赐婚。
皇上若是赐个公主郡主啥的,赵青怡能高兴的蹦到天上去。
偏偏,赐给他一个因父出宗的女子。
赵青怡接到圣旨后直接怀疑明湛要整他。
如今明湛这样问,赵青怡纵使有一万个委屈也不能认的,忙道,“陛下青眼于臣,赐下淑女,臣全家上下,感激不尽,焉敢有怨怼之心?”
明湛点了点头,“这就好。”
“嘉睿是个极出众的女子,若非你榜眼出身,还算有几分才学,朕是不愿意将她指婚于你的。”明湛道,“不过呢,谁叫你有福气呢。”竟然给他家飞飞相中了。
“日子要怎么过,你心里要有数。”明湛点赵青怡一句,“朕看人,从未走过眼。到你这里,朕同样不希望有看走眼的时候。”
“臣不敢。臣一定好好过日子,臣领命。”
赵青怡给明湛几句话吓出一头的冷汗。
现在,他倒是挺愿意与阮家姑娘的婚事了。先前,阮家姑娘因父出宗,可后来忽然就陛下赐婚,太后赏嫁妆,长公主府备嫁,皇室一系列的大手笔把帝都上下弄的云里雾里的,纷纷怀疑阮嘉睿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譬如,太上皇私生女什么的?
反正,说啥的都有。
赵青怡自然也走过心,不过,他自认为是有文化有水准有品味的读书人,不乐意去信那些市井之徒的无稽之谈。
如今在明湛跟前走一遭,赵青怡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他无比的确认了:自家未婚妻的身世肯定有异于常人之处。
当然,这也是日后赵青怡对待阮嘉睿颇是礼遇的原由。
老婆有靠山,真心伤不起啊。
赵青怡与阮嘉睿喜事将近,沈小举人却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一个帝都,两样风景。
沈拙言接到了他舅舅林永裳的信,林永裳给沈拙言布置了满满当当的功课,关于沈拙言要娶吴婉之事,林永裳只有一句话:你能搞定吴婉吗?
这句话里充满了对于沈拙言能力的怀疑。
林永裳从徐盈玉那里,再加上以往对于吴婉的印象,虽然未曾与吴婉真正的见上一面,不过拼拼凑凑的,林永裳对于吴婉却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所以,方有此问。
你本事够吗?你能搞定这个女人,说服她,让她嫁给你吗?
在林永裳看来,或许吴婉精明强干,足够出众。不过吴婉自有其要强的个性。
这个女人已经自尊自爱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样的女人,她备受太后皇上看重,而且家资丰厚,手握权柄,她是不会愿意勉勉强强的嫁入高门显第的去做那种对男人千依百顺三从四德的妻子的。
林永裳此一问,直接将沈拙言的心都问的瓦凉瓦凉的。
与此同时,明湛接到了林永裳八百里加急的密奏。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万更毕~~~
林永裳一怒之下把万里书院的莘莘学子们抽的转了向,不管他们心里有没有不满,总之看到总督大人恼了,万里书院的学子们也安分下来。
林永裳回了家,水尚未喝一口,就看到徐盈玉身边儿的侍女荷花前来。荷花行一礼,笑着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并一个青绸包袱,柔声道,“姑娘说,昨儿个兵荒马乱的,东西也没来得及收拾。今儿才把沈公子的信找出来,还有沈公子托我们带来的包袱,命奴婢给大人送来。”
“多谢徐大人了。”林永裳命身边儿的小厮打赏荷花儿。
荷花将东西交于乐水手上,又谢了赏,方恭谨的退下。
小厮乐山端来新茶,林永裳急着看外甥的信,哪里顾得上喝茶,摆摆手,乐山便搁下茶盏,识机的出去了。
林永裳也不用竹刀拆信,直接验过漆封,着手一撕,展开沈拙言的信细阅。沈拙言并不缺少独立生活的能力,不过,长者之心,难免牵挂。
基本下也没什么事,无非是沈拙言惦记他的身体,得了皇上的赏赐,面料很不错,做了衣裳给舅舅送来啥的。又说了些帝都差使上的事,林永裳微微放下心来。待看到最后,林永裳好悬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厥过去见了祖宗。
吴婉的大名,林永裳是知道的。
估计天下不知道的人,少。
当然,林永裳对于吴婉本身并没有任何成见,他甚至觉得女人能走到吴婉这一步儿,能做到这个地步儿,相当的了不起!
可是,他欣赏吴婉,与沈拙言要娶吴婉做老婆是两码事。
这小子没病吧!
难道帝都就没女人了,好女人不选,弄这么个母老虎做什么!
林永裳想训斥都不知从何说起,强忍着心头火才没把沈拙言的信撕成碎片!妈的,没一个省心的!畜牲!
这年头儿,不但是女人要造反,怎么连养个孩子都这么难了!
林永裳喘了半个时辰的气,方将怒火压了下去。
徐盈玉去了本家。
虽然,本家与帝都徐家的关系僵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先前,徐盈玉直接建议母亲将刁奴送到帝都府打官司,本家的脸都丢尽了,尤其是徐太夫人的脸,如同活生生的被人扯下一层脸皮,再想怎么和悦都难了!
徐盈玉过去请安,也只是碍于礼法而已。
徐太夫人的脸色极是僵硬,连同徐大太太,徐二太太也不是多么的热络。
徐盈玉行过礼,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倒是徐大太太想留徐盈玉吃饭,徐盈玉谦辞道,“此次奉皇太后懿旨而来,不好因私耽搁差使。下午,我与张太医约好了要去看铺面儿,实在要辜负伯娘的美意了。”
张太医早便是有名的神医,如今在江南名号极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在扬州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张太医在救治钱家因受辱而撞墙的孙媳妇段氏。
徐大太太状似无意的说了句,“唉,段氏也是个可怜的,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徐盈玉抿唇笑笑,并不搭话儿。
“是啊,纵使活了又如何呢?”徐二太太叹,“段氏是有贞洁牌坊的,如今贞洁已失,纵使活了,还不如……”
“弟妹。”徐大太太嗔一句,徐二太太息了音。
徐盈玉此方淡淡笑道,“要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段氏姐姐不过是失了贞洁,又不是犯了杀头的罪过。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是啊。”徐大太太道,“钱家是有名望的人家儿,段氏也是有名的妇人,只盼着她好儿呢。”
徐盈玉劝两位名义上的长辈留步,自己带着侍女出了徐府。坐在安稳舒适的马车里,徐盈玉暗暗叹了口气。
徐盈玉回到总督府时,尚未到正午。
乐山正在徐盈玉的院子外头守着,见着徐盈玉回来,急忙行礼问安,口呼,“徐大人好,给您请安了。”
徐盈玉知道乐山是林永裳身边儿得用的小厮,自然有几分客气,止住脚步,抬眸笑问,“怎么在外头守着,可是有事?”
乐山奉承道,“徐大人真是神猜。我家大人着奴才过来问一声,不知徐大人中午可有时间,我家大人摆酒为徐大人接风洗尘。”
“前儿不是喝过洗尘酒了么?你家大人实在客气。”徐盈玉婉辞道,“去跟你家大人说,我不是挑礼的人,洗尘酒的事就算了。”
乐山忙道,“我家大人都吩咐小的们张罗了酒菜,就等徐大人您赏脸过去了。”见徐盈玉面色平平,乐山灵机一动,劝道,“徐大人,如今我家大人时常为段氏的官司着急,或许是有什么官司内情,想与徐大人商议,请徐大人帮忙出个主意什么的呢。”
徐盈玉笑一笑,仆肖主人。林永裳一肚子的心眼儿,调|教出的奴才也是这样难缠。
徐盈玉没说话,乐山急的直看荷花儿,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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