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将这话题带过,便快速地拨弦,奏起了另外一曲: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汉要让四方
来贺”(屠洪刚《精忠报国》)
这曲《精忠报国》用女子的声音来唱显然太柔了一点,但是临时陈娇也想不到更多合适的曲子,而这首曲子正好合了今晚的寿星血洒沙场的愿望。
这曲子带来的反应,自与前首截然不同,陈娇清楚地看到一直十分冷静的卫青眼中闪过了某种狂热,他用一种刻意压制的嗓音问道:“请问姑娘,这曲子叫什么?”
“《精忠报国》。”陈娇说道。
那一晚的月色,非常好,宾主尽欢。
当陈娇的马车消失在夜色深处,卫青和马通都站在门边遥望着她的远去。马通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茂陵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那歌,实在很适合放到军中。”
“是啊。”卫青遥望着陈娇的离去,脑中却仍在思索着,那萦绕不去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城煤行,陈姑娘,陈……陈……陈!
卫青眼睛忽然变大,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倒叫他身旁的马通一惊,马通忙问道:“仲卿,怎么了?”
“不……不可能。”卫青伸手扶着额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能?”马通仍是不解。
陈皇后离宫之事,虽然皇帝派廷尉府的人封锁了消息,京中众人并不知晓真实情况。但是,这一切又怎么瞒得过身居皇后高位的卫子夫呢,瞒不过卫子夫自然更瞒不过卫青了。这两年,卫青不是没想过派人去搜索陈皇后的下落。但是他们得到确切消息,证明陈皇后已经离宫,却是在半年以后的事情,人海茫茫,又能到何处去寻觅呢。
如果,那女子真的是陈皇后……
“仲卿,仲卿!”马通见卫青仿佛陷入了某种魔障,不由得大喊出声,将卫青唤醒。
卫青惊醒过来后,脸上有着一瞬间的怔然,随即对马通笑道:“马兄,青没事。如今也晚了,先走了。”说完,跃马而上,向长安城方向奔去。
马通虽然觉得卫青举止有些奇怪,但是却猜不透这是为何,便摇了摇头,叹息着回府了,想到今后就要在这茂陵邑中,天子脚下,同各地豪强打交道,他不觉深深叹了口气。
“此非吾志,却是君命不得不从。唉,卫青,卫青,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茂陵邑陈府
“陈姑娘,你可是担心在下会向卫将军施加报复?”踏入府中后,郭嗣之开门见山地说道。
陈娇转过身,说道:“不错。虽然因着和你们师傅的一点旧故,我可以收留你们。但是,茂陵邑陈府并不想成为朝廷审查的重点,我要的只是平平淡淡。”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似要由透过那双眼眸,看透对方的心意。
“陈姑娘大可放心。”郭嗣之叹了口气,说道,“家师早有交待,若他去了……不可怨天尤人,杀人赎罪,本是天理。而今,也不过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听到郭嗣之这么说,陈娇不由得放心了许多,早该知道,以郭解为人,不可能不留言约束这两个弟子的。
“况且,家中另有老夫人,若是因为我等之事,再连累老夫人,岂非不孝。”郭嗣之长叹道,“这些日子,跟在陈姑娘身边,嗣之算是想通了。”
陈娇暗暗叹气,心道,如今知道此举不孝,那当初带人劫囚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那老夫人的处境呢。若是你们真的得手,难道还能带着个七八十的老太太一路逃命吗?
“嗣之,素来相信师傅的眼光,师傅既然有遗言命嗣之跟随陈姑娘,那么,身为弟子,自然是全力遵从的。”郭嗣之忽然拱手道,“今后,烦请姑娘多多包涵。”
陈娇秀眉一挑,知道郭嗣之此举便是臣服的标志,是他愿意为她所用的标志。似他这种人,对于承诺的重视可说是不下于生命,如今他既然这么说,想必自己,是可以信任他的。
“嗣之何必多礼,请起。”陈娇伸出手,将郭嗣之扶起,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一次她竟然能够如此坦然地接受自己和郭嗣之之间的这种主仆关系,仿佛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