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俊义双目浸湿,再也压抑不住胸中悲愤,他仰天长啸,突然抛起手中龙泉长剑,提枪一劈两断。
记忆纷涌,记起初次登山时,那个号称‘及时雨’的黑脸汉子携众头领立在雨中的码头上,满怀热忱迎接自己,他手中还捧着一把宝剑——
画面一瞬,戛然而止。
……
染血的刀锋呼啸着,带起大片血花飞溅,这场战役从清晨持续到下午,箭簇或密集或分散,在各队将领的指挥下,射进人堆,哭喊、惨嚎声此起彼伏。
短兵相接处的鏖战则更加惨烈,双方尸体堆砌如山,绵延铺陈数里之远。
战争打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再是体力与武艺的较量,单纯比拼双方谁的意志力更坚韧些。
栾廷玉满脸血污站在后方,面色可怖,阴森森的目光左右扫视着,搜寻逃兵,他的衣袍已经看不到任何一处干净的。
被从战场上抢救回来的伤兵堆积在一起,各种各样的伤势,或轻或重,夹杂着各种音调的痛苦哀嚎,犹如地狱里发出的魔音般摧残着人的耳蜗,铐炼着众人的意志。
在更往前的战场上,断肢、死尸、碎肉,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同样在一步步催垮人的意志。
一万人的茂州营与两万余人的逐鹿山南军对垒,人海的冲刷、箭雨齐洒、石弹对轰,打到现在,弱者几乎全部已经被淘汰了,剩下的无一不是伤痕累累、满身鲜血,拼命挣扎着求生。
大战场后方,山野树林间,南军帅帐架在那里,军师‘智多星’吴庸一直注视着战场的变化,大量军令自他口中发出,抽调、补缺、回防、反打,一项项安排得井然有序、滴水不漏。
“公明哥哥。”吴庸摇着羽扇,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如今双方混战,已到筋疲力尽的时候,茂州营与我们预想的一样,不堪一击,根本顶不住咱们潮水一般的攻势。如此,就让东军出面收尾,围剿战场吧,一举捣毁秦俅的帅帐,这样就可以尽快与卢头领兵合一处,攻打那批备操军了。”
“为何不一开始就动用东军?”宋公明沉声叹气,看着一具具被抬下战场的伤兵,其中刘唐、解珍解宝兄弟身负重伤,裴宣被射瞎一只眼睛。
吴庸解释道:“哥哥啊,朝廷此次来势汹汹,兵强马壮,与咱们对垒的一万茂州营只不过是马前卒罢了,真正的兵锋是那两万备操军以及远在兴元府徘徊的夔州军。若是一上来就让东军参战突入敌阵,一旦陷入泥潭,咱们的损失将会更大,且对士气会是不小的打击。
如今茂州营疲态尽显,军心摇摆不定,就连督战队都亲自上阵了,此时咱们的生力军进入战场,定能势如破竹,一举击溃他们。”
宋公明沉吟几声后,便将令箭赐予吴庸,道:“下军令,让关胜兄弟领东军进场吧。”
令箭一出,军令一层层传递下去。
一场更血腥的战役即将展开,抑或结束,有些人捏紧了刀柄。
杀机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