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又将这些看似独立的部分结合在一起,就连地上瓷砖的花纹也是色彩斑斓。花园包围了城堡里的三座主要宫殿,从河畔的水边宫到依山而建的上层宫,正中央则是新宫外面的池塘与喷泉。最妙的是,紧靠易北河的另一边通过水下阶梯修成了一个小小的码头,水面上泊着两头尖尖的贡多拉,白色的船身映着碧绿的河水,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人间天堂。”苏菲低低地自语,“就像上帝之手。”
“确实如此。”
苏菲回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费迪南――事实上碰不到他才是怪事。
“我能说我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吗?”
“这可真巧。”她勾了勾唇角,将重音落在“巧合”这个单词上。
费迪南的目光闪了闪:“我确实不知道你会来。格奥尔格邀请我来打猎――我一周前就到了。”
“听说您是个好猎手。”苏菲提起裙子后退一步,行礼,“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您了。”
“今天天气真好。或许苏菲公主愿意陪我游览一下易北河的景致?”
“我真希望我可以悍戚。”苏菲莞尔,脸颊旁与她眼睛同色的耳坠微微摇晃。浅蓝的裙子映着湛蓝的天空,宽大的裙裾被微风吹起,阳伞在上面投下一小片阴影。再加上她脚边如茵的碧草和浅黄色的小花,宛若莫奈笔下的那幅经典名作。
费迪南有片刻的怔忪,也就忽略了苏菲笑容中的狡黠和自得。于是下一刻,站在他旁边的姑娘干脆利落地转了身:“只可惜,我不想。”
“你去哪里?”
“花园温室。”
“你喜欢通贝里的那株茶花?还是南非的棕榈树?”前几日格奥尔格王子曾经向他介绍过温室里植物的来历,那株延伸了足足十几英尺的茶花据说就是瑞典博物学家卡尔・彼得・通贝里1776年从日本京都带回的。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那座玻璃房子本身?”
“你一点也没变。言语上总是不肯落下风――这不是个好习惯。”
“说真的,我受够了。”苏菲停下脚步,冷冷一笑,“我厌倦了永远有人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而我想要什么,我是谁,完全不被考虑。”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费迪南顿了顿,声音低沉,“一个丈夫。”
“哈,这一切倒变成我的错了。”
“难道不是吗?”费迪南向苏菲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吐出口中的话,“你说……如果人们知道了他们国王的未婚妻竟然爱上一个平民,是会为这样伟大的爱情感动呢,还是……会把这看做一桩不可饶恕的丑闻?”
苏菲的身体僵了僵。
“我道歉。”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曾经不止一次地思索安慰的语句,却想不到最终还是冷嘲热讽。
他拉住姑娘的手臂,不肯让她离开:“我承认,我刚刚失控了。”
苏菲仰起脸,嗤笑:“我哪有资格让您心神不宁?”
“我……愿意争取那项资格。我在乎你的想法,我在乎你是谁。如果……我愿意让你去追求你想要的――无论是茶花还是玻璃房子,那么……”费迪南说的很慢,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恭谨,令苏菲也不禁屏息以待。
“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苏菲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蓦然间,无可控制变得飞快。
“抱歉如果我弄错了您的意思。”她依然在笑,却连自己也没有发觉这个笑容有多么僵硬,“您是在……求婚?”
“我是在求婚。”费迪南拉住苏菲的手。隔着白色的丝质手套,苏菲依旧感觉得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比炽烈的太阳更甚。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眼睛,似乎要一直望穿她的灵魂――
“向你求婚。”
作者有话要说:sophie与ferdinand在萨克森的“偶遇”确实是她的母亲和姨妈一手安排的,据说这两个人本身对此并不知情。于是一起逛花园之后,ferdinand就求婚了。
私心贴一张皮尔尼茨城堡(schloss pillnitz)的花园。非常出色的设计,整座花园跟易北河与城堡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植物从北欧的针叶林到南非和澳大利亚的棕榈树,建筑风格从巴洛克,文艺复兴,新古典主义到中国特色的凉亭;文中提到的玻璃温室建于1859-1861年,占地660平方米,是当时整个德国最大的温室,也是欧洲现存最古老的铸钢和玻璃建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