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佩尔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明白的……”
苏菲所有的想法在刹那间一拥而上。
马佩尔忽然变成了一个她所不熟悉的人;在内心深处,她觉得受到了伤害――马佩尔在作出决定之前,甚至不认为有向她进行最微小暗示的必要。苏菲第一次觉得,马佩尔已经站在了一个离她很远的地方,这种隔阂甚至让她害怕――那个记忆里带着灿烂笑容唤她“苏菲”的男孩,那个坚定地承诺“苏菲,我总是跟你一起”的男孩,就这样不见了。
还是记忆里浅金色的卷发,还是记忆里湖蓝色的眼眸,还是记忆里精致秀气的面容,一如那一天,她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然而她的弟弟却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已经长大。
“是,我明白,我明白你那该死的将军梦!”
苏菲忽然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嗓音沙哑,“可是米兰在暴动,匈牙利在叛乱,和法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我才不在乎那些政治家可笑的野心,我只要你好好的!马佩尔,我只要你好好的!”
“苏菲,这不只是我的梦想……”马佩尔抬起右手遮住眼睛,苏菲看不到他的表情,少年低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我姓维特尔斯巴赫。这是我逃脱不掉的责任。”
“不要去奥地利,不要去匈牙利。”苏菲板正马佩尔的肩膀,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知道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巴伐利亚也有自己的军队――不要去奥地利。”
“苏菲,你别担心。”马佩尔反握住苏菲的双手,却发现自己无法让她的颤抖停止,“我一去就是上尉军衔,在轻骑兵第三团。匈牙利只是暴动而已,不是战争,再说温迪施―格雷茨亲王也不会让我冲在最前面……”
“可温迪施―格雷茨亲王自己的妻子就死于匈牙利叛乱!那些子弹可不管你是不是公爵!马佩尔你究竟知不知道,在匈牙利的暗杀有多么频繁!”
马佩尔忽然笑起来,故作轻松的语气掩饰不住挥之不去的沉重:“苏菲,我既不是国王也不是首相,没有人想要刺杀我的。”
“可你是皇后的弟弟!马佩尔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
苏菲的心狠狠抽痛。那个不祥的单词,她终究不愿说出口。
“马佩尔,你不是说,从来不会拒绝我吗?”她用了最后的希望,盯着马佩尔的眼睛,一字一顿,“不要去奥地利。”
“……苏菲,对不起,我无法答应。”
“那你能答应我什么?!”
苏菲背过身,不再看马佩尔。泪水将她的视线模糊成一片,她定定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而来。
她留不住艾德加……同样留不住马佩尔。
马佩尔是在两周之后的一个清晨离开的。
所有的家庭成员都聚集在城堡前的庭院里,苏菲看到乔安娜、沃尔芬、管家托马斯和许多仆从站在一旁无声地哭泣。
天气愈发寒冷,风将细小的冰渣吹到她的脸上。马车缓缓行驶,马佩尔将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伸出车窗,远远地挥舞着黑色的宽边礼帽。
苏菲提着裙子跟在马车后面奔跑,她以为马佩尔终究会回头看,然而那个少年的目光,却始终不曾停留。
她终于停下,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车窗外缓缓挥舞的黑色礼帽,最终变成视野里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而后消失不见。
此时的苏菲还不知道,在她以后的人生中会经历许多次这样的离别;每一次,都如此相似。
在第一次缺少了马佩尔的帕森霍芬,苏菲迎来了1857年。
1857年的第一天平静而温馨,看上去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然而这一年,确实成为了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
3月,瓦格纳的歌剧《罗恩格林》在慕尼黑公映。
那是一个发生在捕鸟者亨利的布拉班特的故事。
公爵的遗孤,布拉班特的继承者高特弗里特突然失踪,监护人泰拉蒙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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