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之后,眉庄拿着阿兰带来的广告贴画、彩线等物忙碌起来。她先是用彩线进行编织,编着一个个绳结,然后又一一拆解;拿着广告贴画,将纸撕成一条条碎片。
阿兰坐在旁边,随时帮着她把歪倒的身子扶起来,好奇问道:“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练习手指的灵活性,如果不练的话,我一定很难恢复起来!”眉庄头也不抬地说道。她手下的纸条看着零散、杂乱,就是一堆垃圾,阿兰看了半天,无趣地移开了目光。
时光很快过去,最后一点光线就要消逝了。阿兰把落满地上的碎纸扫了干净,这才告辞离去。就在她走后不久,一只即将归巢的鸽子在眉庄“咕咕”的手哨声中,有些疑惑地,慢慢地飞进了阁楼。眉庄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团红线,熟练地编成一个绳结,看起来像是一朵花的形状,用力一甩,绳结被扔了出去,挂在窗棂上,随风摇摆。
第二天的清晨,与眉庄的阁楼隔得不远的一条里弄的深处,一个年轻的男子来到鸽笼边上准备放飞,趁着晨光的光亮,他忽然看到一只鸽子的脚上一团红色闪动。取下来才发现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缠上去的绳结。他看了几眼,莫明的有种怪异的感觉,仔细辨析绳结的图案和缠绕方式,忽然心脏砰砰剧烈地跳动起来,再回头看鸽子的脚上,还缠着一条撕得乱七八糟的纸条。若是没有看到绳结,他只以为是附近孩童的小玩意,他的鸽子还从没有训练过,也只有一些孩子煞有介事地把它们当作信鸽来对待。
他取下纸条,没有发现任何字迹,却有一股米汤的气味。他从房间里拿出一瓶溶液,将纸条用碘水涂抹,很快,上面出现了一行蓝色的字迹:“我在这里,眉庄!”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行字迹,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的表情,再三地看了几遍,然后举着鸽子将它放飞出去。沿着鸽子飞行的路线,他一路仔细地寻找着,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响亮得好像要随时蹦出胸膛。
忽然,他停了下来,在一幢楼房前站住了脚步,他看到了小小阁楼上的窗台边上,一只红色的绳结随风起舞。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阿兰精心的护理下,眉庄的手臂终于可以慢慢抬高,上肢动作更加显得灵活,而大部□□躯仍是麻木不仁。阿兰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几乎不离左右,还很好心地劝她不要着急,给她带来更多的彩线进行练习。眉庄用这些线编成一个个花样绳结,串成帘子,让阿兰把它挂在窗户上,成为了阴暗阁楼里唯一的亮色和装饰。至于她索要的镜子,阿兰并没有给她带来,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
然而阿兰永远不会知道,不需要用镜子反射才能看到楼下的街景,她早已对这里的一切熟之又熟,因为这是原身的上辈子,与她的丈夫冯悦风相识又相爱的地方,那一条窄窄的里弄,不知道原身徘徊了多少次,只为与冯悦风擦肩而过的一次次相遇;那熟稔的呼唤白鸽的手哨,不知道原身模拟了多少次,才能够学得惟妙惟肖,一次次在暮色中等候,只为将鸽子送回冯悦风的面前,得到他的一声感谢和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