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晏言语向来不怒自威,那赵十七公子听了一疑,已取下斗笠细细打量齐晏一眼,再一寻思,已诧异道:“莫非你就是那位……”
这位赵公子再看一眼齐晏举手投足,清贵非凡,相貌行止正与鬼影堂记载相合,不由愈发吃惊,立时鲤鱼打挺般拎着斗笠在船头跳将起来,垂手而立,客客气气道:“原是贵客驾临,只晓得公子四处游历,不见影踪,想不到能在此有缘遇见公子,我家师尊前些时候还再三嘱咐过,若见着公子,请公子往奈何峰一聚,我家师尊已久候了。”
这位赵公子此时彬彬有礼,与适才判若两人,谢阿弱不由得好笑道:“看来我该多同公子一处行走江湖,虽不求天下人尽识得我,也求个脸熟,以免被人轻易看低。”
那赵公子既晓得此一行人是魏园,此时再细打量说话的姑娘一眼,只道这等含笑时亦冷冽的人物,吐息间分明是个高手,又陪在齐三公子身畔,除了那位江湖排名第二、近来九死一生的杀手谢阿弱,不然还有哪个?
赵公子忙道:“原来是谢姑娘,在下久坐井底,空见一方天地,不识泰山,真是失敬失敬。”
说着赵公子又望向林月浮,见他书生打扮,俊雅温和,却不记得魏园中哪个杀手是这般打扮作派,又怕得罪高手,只谦逊请教道:“不知这位公子又是哪位贵客?我竟想不起来杀手榜上还有位年轻儒生。”
谢阿弱听了只笑谑道:“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一番,这位正是林月浮。”
赵公子一听眼前书生竟是林月浮,不由得喜从心上来!却说鬼影堂以搜罗江湖消息为业,而这林月浮虽知之者众多,却每每不曾见着真人,从来难以澄清那些破案逸闻哪件是真?哪件是假?这对于号称无所不知的鬼影堂倒真是一件憾事了!
此时赵公子忙恭敬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章怀书生!在下久闻令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林月浮一听,忙摆手谦道:“江湖之大,敬陪末座而矣,哪敢妄称大名鼎鼎?”
赵公子已笑道:“今日得逢三位,实是天赐良机,在下有许多话细问,不知几位可愿往茶楼一叙?”
齐三公子只淡淡道:“可惜今日不凑巧。”
那赵公子顿时急道:“如何不凑巧?几位贵客是要赶路去哪?”
齐三公子答道:“我等不时就要上船,专程来想问一件事!”
赵公子一听是来问询消息,晓得这三位是有求于他,顿时放了心,笑道:“这有何难!公子见问,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这消息不可白白透露,按鬼影堂规矩,若非用银子来买,便是用消息来换。”
齐三公子淡淡道:“但开价无妨。”
那赵公子却是个见缝插针人中精魅,笑道:“我看几位赶船要紧,不妨边走边说!”
说着他已拣了舟上个常备的包袱挽在肩上,一步跳上岸,绕过这几位,在前头先走道:“诸位莫耽搁,要是船先走了,又该如何是好?”
林月浮虽闯荡江湖多年,但头一回得见鬼影堂弟子,原来是这等一意孤行,他不由有些惊诧道:“难不成这鬼影堂弟子都是这般行事?”
谢阿弱听了只笑道:“鬼影堂弟子嗜好追逐消息,常至废寝忘食的地步。曾有弟子为握得江湖名宿寻花问柳的丑闻,不惜躲藏在茅厕马桶旁三日三夜,忍受熏臭,亦不改其志。如今只是强要随行,已是极疏松平常了。”
林月浮听了不由摇头一笑,道:“人一日生了癖好,当真无所不为!昔日王右军以千金墨宝换白鹅,而这鬼影堂弟子为搜罗新闻,也算是舍尽俗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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