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不妙,公子似是喝醉了,头一个像是要拿桑香开刀呢!
此时丝竹管弦应公子下令奏起,萧笛、月琴合奏了曲牌《美人肩》,众位杀手重又入席,坐下不安,只觉隐隐暴风雨将袭来,但见三公子举酒杯同贺,无人敢不响应,飞觞几巡,转眼席上就喝空了好几酒坛子,倒累得执酒的侍儿手软。
桑香知避无可避,掀帘缓步,迈入殿内锦毯之上,她今日作舞伎打扮,发髻梳双鬟望月,身上穿金银粉绘花薄纱罗裙,众杀手瞧了只觉娇柔,大异从前谢阿弱素华凝炼的妆扮,可偏偏这女子又生得一样的脸庞、一样的身段,懵懵然错觉,竟像是这谢阿弱不止死而复生,而且还吃错了药!平时校武场上冷洌如冰的一把剑,这会变成了一匹柔软多情的锦缎,让人猛地一瞧,多少有些吃不消,也难怪她一步上前来,就吓跌了几位醉客的酒杯。
齐三公子瞧见她手握双刀,刀举过肩,如月满一旋身,轻裙莲花绽,应韵而舞,倒是好看极了,他醉眼睨来,又饮了一杯,连座上不解风情的众杀手亦击掌笑语――这往日魏园第二的杀手肯作刀舞取乐,何等妙事?众人瞧得尽兴,先前阴霾倒一扫而空了。
桑香腕上灵活,抛翡翠刀柄直如绣球击空,落下时轻足接踢,亦如姣龙入海,身段亦似惊鸿掠波。单刀舞时,有风射月;双刀共时,对影青荇,她愈舞愈显英姿,刀法出色,竟令刀法厉害的陈绝刀亦目不暇接。
这哪里是刀上轻舞取乐?直如刀上逍遥取人命了!可总有不识相的,如那末座的老九九,多吃了几杯,竟起哄醉话道:“你是哪来的舞伎?舞跳得这般好,比谢阿弱可风流识趣多了!过来陪我饮几杯!”
宁晓蝶等听了这句,只要替老九九捏一把汗了,但瞧高处齐三公子脸色果然沉了沉。
桑香亦不是好惹的,听了这轻薄话亦恼了,只是不动声色,疾舞时她手腕忽地一松,那金刀明晃晃地抛出,突如其来地飞斩而来,直直击碎了老九九适才还稳稳握在手上的酒盏,咣当一声,一分为二!紧接着刀刃嗡嗡然,那未曾开刃的翡翠刀已定定插入几案,入木三分!若是这刀偏三分,若是这刃利三分……老九九的小命岂不呜呼哀哉?
老九九赅了一跳,炸锅似的蹦起身来,指着桑香要骂,可高处齐三公子冷眼扫来,老九九这才忽然一醒,想起是自个儿先出言不逊,未张骂口,就老老实实坐回席上。
桑香却不曾停了刀舞,曲缓时娇柔,曲急时英武,美人肩曲罢,她缓下舞腰,横刀望月,眸子正望向齐三公子,似笑非笑的,多情难了。
齐晏起了身,绕过几案,他亦醉了罢?步下阶来,近了桑香跟前,略倾了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忽然冷嘲道:
“你这般费尽心思勾引我,难道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么?”
谁也不曾看清他如何出手的?齐三公子的手忽然就扼在了桑香的颈上,桑香还手不及,刀脱落时,她亦被齐三公子按压在织毯之上――他手上劲道,大概因醉了酒,神智不清,毫不留情!直扼得桑香喘不过气来!可他仍不满足,扑她在毯上时,只听一声裂帛就扯开了她肩上衣裳,露一片肌肤,滑腻凝脂,他瞧了冷嘲道:
“这才是美人肩罢?”
殿上众杀手先是一惊,想劝的又举棋不定,阮娘想上前来,却被薄娘子拉住了,但见齐三公子忽然略松了手,扼着桑香不再用力,却亦不让她逃出桎梏,只听他冷冷吩咐道:
“我生辰宴上的热闹,你们该看的也看够了!还不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