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听说,气才略平些,拿着帕子抹着泪道:“这话儿也有理,你怎么不在你们老爷跟前分说呢?”王熙凤就笑道:“这话儿我说不得,太太说不得,我们说了,老爷正在气头上,未必不以为我们强辩呢。左右老祖宗病得这样,姑妈总是要来走动的,看着两边儿不换回来,岂有不问的?到时再说于姑妈知道便是了。太太也知道,姑妈最是个正直的人,老爷又肯听从,到时岂不是不辨自白了。”邢夫人这才叹了口气道:“也罢了。我倒是有些疑惑,说起来,她同你们老爷,二老爷俱是一母同胞的。你们姑妈如何一心就护着我们,不惜同那边破脸的。”
王熙凤虽聪慧,也历过两世,对着贾敏这样的人,也是摸不透她打的什么主意,看邢夫人这样问,也只得笑道:“想是姑妈看着我们委屈得过了,有了不平之心。”邢夫人想了想,反笑道:“罢了,想来她也不能害我们,便是害了我们同她又有什么好处呢?”说了也就丢开手不理。她们婆媳说了会子话看着自鸣钟交了辰时,就起身往贾母房中去探望贾母。
贾母自叫王夫人气倒,病势来得极凶,虽有陶院正尽力整治,又把至宝丹独参汤来服用,也是无用,神智虽清楚了,依旧半身麻痹,口眼歪斜,言语不利,虽能发声,所讲的话却是无一人能听懂。贾母从来是个果断的性子,不然里也不能做出将嫡亲外孙女黛玉之父林如海遗留与她的嫁妆来填补造省亲别院这样奢侈靡费大而无用的院子来,全不管这院子起了,要多少人口多少花费来维持,更不管林黛玉失了嫁妆日后如何了局将门毒女。如今病得这样狼狈,连着解手也不能起床,激烈的性子就都发作起来,虽说的话无一人能懂,依旧举着那只能动的手,把紫檀木的床板拍得山响,口中只说些无人能懂的话。
邢夫人同王熙凤进去时,贾母正小遗了在身上,丫鬟们才替她换了衣裳床褥。贾母看着邢夫人同王熙凤进来,就把方才小遗在身上的羞恨都发泄在她们身上,口上喝骂了几声,就把脸扭了过去,把个后脑向着邢夫人,王熙凤婆媳。
王熙凤看着这样,也不生气,倒是从丫鬟手上接了热茶过去,在贾母床边儿坐了,脸上都是笑,轻声道:“老祖宗可是怨我们请安来迟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呢。二太太做的那些事,我做侄女儿侄媳妇的不大好计较,可是到底是伤了我们家的子嗣,总要小惩大诫一番。”说了顿一顿,把贾母脸上看了眼。贾母中风之后,口眼歪斜,就瞧不清脸色神情。王熙凤想了想,续道:“二老爷看着二太太这样,险些儿就想休了二太太。还是姑妈劝了,说要是休了二太太去,那大姑娘同宝玉就要从嫡出而成庶出,日后如何自处呢?”
贾母听着贾政竟是要休妻,倒也急了起来,就把脸转了回来,瞪着王熙凤,怒道:“你当我不知道吗?那郑氏既知道了傅氏叫王氏收买了,她为着邀功岂有不来告诉你的道理!是你蛇蝎心肠,借着王氏的手除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还落个清白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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