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北倚在门边看着他,看着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心里痛得像被刀贯穿:“没关系,我不怪你。”
这声音控制得很好,平平淡淡,一如既往,于是林家延稍稍安心了一些,该做什么就开始做什么了。心痛如绞的郑予北用力咬了咬牙,把不由自主的叹息也一并封在喉咙里,硬是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对于郑予北的隐忍、郑予北的伤口,林家延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只在被人牵到饭桌前吃饭的时候问了为什么家具的位置不对了。郑予北解释说,我是怕你行动不便,所以昨天挪了一下,你只要记住从卧室出来一路直行就可以了。
林家延安静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完全看不出方才暴戾的踪影。
可郑予北心里非常之清楚,他的坏脾气恐怕是刚刚开始。
昨天约好了何嘉玥上午会过来,郑予北还来不及忐忑,迫在眉睫的问题就压倒了他对于所谓“厨艺评审”的不安。林家延平时虽然宠他,却也没进展到亲手给他喂粥的程度,小时候福利院又在吃饭的问题上放任孩子们自生自灭,因而郑予北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别人喂流质食物。
第一勺少说三分之一都落在林家延下巴上,郑予北手忙脚乱给他擦掉了。第二勺算是圆满完成了,可林家延不知怎么的就呛住了,勉强吞咽以后趴在桌上咳了好一会儿。
待他咳完了,郑予北脑门上已经紧张得冒了一层热汗,战战兢兢又继续了之前的工作。幸好一大早乱扔东西的愧疚还在,林家延一口一口地往下咽,态度十分温顺,方便了郑予北总结经验教训。
勺子不能盛满,粥要事先吹一吹,餐巾纸要时刻握在手里,别让黏糊糊的东西一直粘在他嘴边。如果他皱眉头了,那就不能喂得太急。
如此这般,郑予北如临大敌把早饭都喂了下去,最后才想起最根本的问题来:“家延……是不是很难吃?”
林家延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嗯”了一声,礼节性地安慰他:“还好吧其实,也还能吃……不过,这个肉的腥味要用姜末压一压的,而且葱花可以少点,盐可以多点。”
郑予北僵住了,转身给自己弄了一口尝尝,差点就回过头去对林家延顶礼膜拜了。这玩意跟林家延平时做出来的皮蛋瘦肉粥几乎不是一种东西,又淡又黏,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味道,简直是对一个热爱中式早餐的人的折磨。
可他居然吃下去了。一个字的抱怨也没有,就这么吃下去了。
郑予北怀着深深歉意,偏过头近乎虔诚地吻了吻林家延被热粥弄得有点发红的嘴唇。那动作就像对待稀世珍宝,就像亲吻自己的灵魂,在林家延看不到的情况下仍然温柔满溢。
可怜的林家延,被一个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吻给惊住了,只得愣在那儿任由郑予北探入、搅动,再细细地安抚。
他看不见郑予北是怎么靠过来的,看不见他如何凑到自己唇边来,但爱的本能还在,甚至可以凌驾于暂时失却的视觉之上。
最后的最后,郑予北主导的亲吻还是得到了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期间,累得完全没有人样,一个星期加起来睡了一天的量。谢谢你们的耐心等待,再说一次,不要催文。催文不会让我抓紧写,只会让我产生各种极端情绪,到头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