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一时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当然不可能有,这是林家延父母留着的备用钥匙。我说他跟男朋友吵架了,不肯给人家开门,他爸妈就把钥匙给我了。”
“……那家延前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
“……”阮棠被他噎了一下,反而笑起来了:“请你回忆一下,前天晚上他去追你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什么?”
郑予北依言想了想,很快就惊悟了。林家延从酒吧里冲出来的时候忘了穿大衣,薄薄一件羊绒衫就跟着他跑过了那么长一段路,后来又站在雪里亲亲抱抱的,这还能不感冒就成了铁打的了。
“行了,你拿了就赶紧过去吧,我走了。”阮棠也不管他想通了没有,甩手把钥匙丢进他怀里,潇洒地转身就走,扔下石化状的郑予北站在那儿,脸色黑如木炭。
得知了真相又拿到了钥匙,郑予北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匆匆出门,赶到林家延那儿还算不晚,正好买了两碗清淡的粥一并带上去。开了门进屋,林家栋看样子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卧室的门敞开着,林家延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家延?”
林家延震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刚一对上郑予北愧疚的眼神就立刻闭上了:“我不想看见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床上的病号睬也不睬他,合着眼安然静卧。
“我买了粥给你,你先尝尝看吧。好歹还是热的呢,我看排队的人还挺多的,味道应该还……”
林家延也顾不得自己烧得多难受了,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郑予北的眼睛:“我昨天一早就烧得起不来,一觉睡醒已经是夜里了,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找你。郑予北,你不接我电话就是不相信我,你别以为送碗粥过来就能一笔勾销了。请你,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
郑予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捧着那碗温热的生滚鱼片粥,被迫迎视着林家延咄咄逼人的目光,像被施了咒似的动弹不得。那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委屈与不安,竟与自己昨晚的心境不谋而合,只深不浅。
郑予北恍然大悟,原来他长久以来一直是瞎的,如此明了的情意都能视而不见。
“我……”一张口就生生顿住,郑予北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林家延的肩跪坐在他面前:“我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我是被我父母扔在福利院门口的。”
林家延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我听我们院长说过,那天夜里也下了雪,她下班的时候正巧看到我躺在台阶上,襁褓里塞着写了‘郑予北’三个字的纸条。”
郑予北说不下去了,于是两个人便一起沉默下去。
他是害怕了,居然是害怕了。林家延慢慢朝他伸出手臂,双手绕到郑予北背后去轻缓地抚摸着,低声应道:“予北,对不起,我当初只听说了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既然考虑好了,就一定会很长久地陪着你。”
“……不怪你,是我太脆弱了,一点变数都承受不了。”
林家延又不说话了,过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竟然是“你怎么能不理我,你居然敢不理我”。
郑予北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是走神了,所以听错了。可他还没来得及细问,林家延已经迅速地缩回了被子里:“我不管你有什么心理阴影,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应该相信我。我生病了,你还欺负我一个倒霉的病人!”
郑予北手忙脚乱去安抚他,一面道歉一面试图把他剥出来喂粥,无奈林家延跟他拧上了,说什么也不松手。被浪翻滚,活像罩住了一条苦大仇深的胖头鱼,郑予北与其较了一会儿劲,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胖头鱼大怒,狠狠一枕头砸到了郑予北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