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超图像里看见了一对大头鬼,白花花的飘在羊水里头,手脚皆无,倒有两只硕大的黑眼睛。
他们是林逸清、何嘉玥夫妇期待已久的孩子,婚后六年才有幸怀上,知道是双生之喜的时候简直全家都乐疯了,立刻逼着何嘉玥胡吃海喝一通乱补。到了怀孕七八个月那阵子,何女士的肚子已经大得令人咋舌,快生的阵势更是骇人,一入院就是妇科主任亲临的重大事件,谁也轻慢不起。胸前别着“主任医师”名牌的小老太太满面慈爱,一再告诉何女士“两个孩子个头都不算小,胎位也不太好”,最后索性亲自挽袖上阵,给何嘉玥做了个极其利落漂亮的剖腹产手术。
医院按规定拒绝透露胎儿的性别,林逸清就准备了两套名字,两个儿子或者两个女儿都好应对。两个从头到脚都一样的婴儿抱到他面前,命名的事情也就当场敲定了,哥哥是家栋,弟弟是家延。
其实中国人都免不了这个老观念,长子最好光耀门楣,幼子只要延续香火,守在父母身边,平平安安的也是一辈子。谁知这两个名字后来成了林家栋调侃林家延的重要依据——“爸一看到我就知道是国家栋梁,一看到你就觉得能延续延续种族就不错了”。
还有一句就更恶毒,每每搬出来说了林家延都会笑,笑完了兄弟俩就要挥拳相向,乱七八糟打成一大团——
“谁知道你连延续种族都不行,居然去搅基,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话是这么说,架也回回要打,但林家栋却是当年第一个对林家延表现出理解态度的人。毕竟那是他的弟弟,是跟他共用过一肚子羊水的至亲。别说他喜欢男人了,他就是喜欢猪狗牛羊,林家栋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俩固然兄弟情深,再加一个只比他们小几个月的阮棠,三个人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阮棠的性子学得活像他们的陈扬叔叔,林家延从小务实稳妥,林家栋却是个隔三差五就要惹事生非的贱小孩。
若要解释什么叫“贱”,那大大小小的故事恐怕是说上几天都说不完的。为略表一二,不妨追究一下林家栋额头上的三道疤都是怎么来的:
两位林公子三岁的时候,林家买了一台新的液晶电视。电视运来的时候自然是包装完整的,四边都有长条形的泡沫塑料护着,生怕磕着碰着。送货的工人刚在客厅里忙开来,林家栋就宣布他要“过独木桥”,并且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拿了一条泡沫塑料就架在了两个高度一致的小凳子上,自己大义凛然地爬了上去。结局显而易见,英勇的林家大公子走到一半就一头栽下来了,撞在桌子角上血流不止,送去医院硬是缝了两针。这是第一道疤。
阮棠比他们小,虽然小不了多少,名头上总还是弟弟。有一回他们三个一起去街心绿地荡秋千,林家栋说“我是哥哥你得听我的”,于是支使阮棠爬到秋千架旁边的电线杆上去,让他算准了自己荡到最高点的一瞬间,把秋千再往上拉一截,好让他玩得更尽兴。按说那秋千上做了个林家栋,怎么说也是几十斤的重量,搞不好就要把往外探身的阮棠一起带下去。可俗话说好人有好报,那确实是灵验的:阮棠顺利地把秋千又往上引了一段,然后自己安全回到地面,林家栋却在下一次冲上最高位置的时候撞上了那个电线杆,再一次头破血流,从半空中直直坠入了下面的花坛。那回真是惨绝人寰,连事后才从不远处赶来的林家延都被大人们骂得狗血喷头,更别提推波助澜的阮棠了。从那以后,不管是家延还是阮棠,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喊这种世间第一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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