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霎时间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耳听得叮叮两声微响,手中一对精铁所铸的判官笔已被削成四段。她不由愕然,忽觉得身侧有人想要跃开,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肩膀,一柄明晃晃软绵绵的宝剑已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陆锦在她耳边甜甜地笑,“好姐姐,刀剑无眼,你可别乱动,小心伤着你。”
侯通海紧大惊失色,再顾不得欧阳克,前冲几步又停下,发现陆锦全身都掩在彭姑娘身后,并无什么破绽,怒喝道,“臭丫头!你是个好汉的就来跟大爷打,挟持我侄女算什么?!”说完想起来对方也另有一人在,刚想如法炮制,一扭头却发现欧阳克不知何时已站在数丈外,笑眯眯地摇着扇子,对比着这边的剑拔弩张,神态分外悠闲。
他这副样子不只侯通海看了气急,陆锦也不由得暗暗咬牙。
可侯通海绝非善茬,这一点刚才短短的交手过程已让陆锦明白了,眼下打发他才是要紧。陆锦轻笑一声,“侯大爷,您可别激动,要是吓着了这位姐姐,她把脸凑到我的剑上,那多可惜。”
侯通海固然气得目呲欲裂,可也果真不敢妄动。
陆锦看看他又看看欧阳克,忽然说,“我虽然不是好汉,可也不做挟持女子的事。”她放下软剑轻推了那彭姑娘一把,“还给你。”
另外三人同时因她出人意料的举动而愕然,彭姑娘给她一推,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侯通海虽也不知陆锦在搞什么鬼,可手脚比什么都快,一把拉过彭姑娘掩在身后,一手持着钢叉横在身前,戒备地盯着陆锦。
陆锦甩了甩手上软剑,“侯大爷,你要是想,咱们再来做过一场那也无妨,只是我和他、”她拿下巴指指欧阳克,“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须得看好这个姐姐才行。”
经过了这一抓一放,任侯通海这浑人头脑再简单也能明白,他同这两人再打起来,谁胜谁负还在其次,可陆锦要腾出手来抓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且侄女刚才武器已失,这时更无自保之力。
虽然心有不甘,可侯通海这时也只好拱拱手,撂下两句狠话,护着那彭姑娘扬长而去。倒是那彭姑娘,回头对两人看了又看,目光中倒是好奇比怨愤多得多。
眼见两人离去,陆锦也松了口气,她看看地上趴着的那老头,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踹两脚,虽然不至于真的这么干,可要是刚才拼死拼活就是为了救他一命,那也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欧阳克见陆锦脸色绯红微微气喘,虽然眼神乱扫像是找东西的样子,却并不动手翻找,忍不住又是心痒手痒,关切地问,“累不累?”
陆锦瞟他一眼,“不如你试试我累不累?”
这真是一个极有诱惑力的提议,两人刚才都没出全力,欧阳克固然毫无内力,陆锦却也体力孱弱,拼着毒发,能不能有机会伤她?能不能?
欧阳克笑了,不敢,真的不敢。
陆锦内力浅薄而剑法高妙,单以招数和临机应变克敌制胜,按说应该比一般人更怕招数被看破。可她这些日子早晚勤练不休,从不避人,顶多就是瞪欧阳克几眼,瞪完了该怎么练怎么练。她的剑法有时大开大合,有时精妙繁复。
欧阳克细细观之,也见过其中夹杂着陆锦那日与他交手所用招数,大部分都似是而非,有的更上一层楼,有的却化神奇为腐朽。只是数月下来,欧阳克居然仍能不时从中发现从没见过的新招,不由得越看越是心惊,不知陆锦究竟是何来路。而陆锦的武功,在他心中也越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陆锦见他只是笑而不答,也懒得理会,自去问那老头,“喂,我救你一命,你该谢谢我,你家钱物都放在哪里?”
欧阳克在她身后微微叹气,这态度可太亲切了――与他二人初识之时真是天壤之别,那时候他若如此不怀好意地探问一句,陆锦反手就能给他一个大耳光。可是如果她真的不想杀他,那么这才是正确的态度,现在这样的宽宥……
当然了,欧阳克想,若我迟早要杀某个人,那我也不会计较她临死前态度是好是坏的。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我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