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上,陆乘风只是划破点皮,陆锦对他出手时,毕竟心虚。虽然当时流了血,其实几天就能长好。
虬木立刻说,“老衲略通岐黄之术,不如去看看陆庄主。”说着拎起陆锦后领,“逆徒,你也来!”
陆行空头前打灯带路,听到陆锦小声说,“师父,你别为我求人。”时,心想什么叫胳膊肘向外拐,看这个就知道了。
到了陆乘风暂住的陆锦本来的小院时,陆行空请他们到偏厅稍候,自己去通报。虬木一指门外,说,“跪着去,陆庄主叫你再进来。”
陆锦满脸不情愿,最后说,“我跪着倒是没关系,不过师父,你可别替我答应下来回家和嫁人,我一回家,我爹一定把我关起来,这两条是万万不行的。”
虬木怒道,“少废话,跪着去。”
陆锦强调,“千万别答应,否则我自己偷偷跑掉。”然后在虬木发怒之前飞快跑到门外滴水檐下青石阶上跪着。
那天直到最后,陆乘风还是没有见陆锦,因为陆锦才跪了小半个时辰,就又发烧昏倒了。听到消息,把虬木心疼得什么似的,偏偏脸上半点不露,说,“令千金本性纯善聪慧,老衲却没教好她,实在没脸再说话,请陆庄主发落她罢。”
陆乘风心里郁闷,他虽然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女儿,但也只是想想,还真没打算让她就这么病死。要说教训教训抽她一顿这打算确实有,但现在看来,以她身体孱弱至此,抽一顿还真不一定能挺下来。正好有虬木这么个台阶,只好顺着下,说了一些“这不肖女顽劣不堪”之类听起来像自谦其实是大实话的贬低之语,最后请虬木严加管教,也没说怎么处置陆锦,就拍拍屁股回去睡觉了,想来虬木是不能眼看着陆锦病死的。
第二天回程船上,陆乘风对陆行空感叹,“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肖女出来,她母亲生前多么温柔娴静,她究竟像谁呢。”
这话不好接,陆行空沉默。
陆乘风又说,“虬木禅师也真是辛苦,年纪这样大,还要收拾这么个徒弟。”
陆行空心想那老和尚跟小姐处得好着呢,绝对没有你辛苦。他问,“庄主,小姐说曾在柳信面前自报姓名,若柳家前来责问,如何应对?”
陆乘风一挑眉问,“他们有证据吗?”
陆行空摇头,“除了那三人,无人见到小姐,定贴小姐当场烧掉了。想要劫持小姐的另一个泼皮,我也已派人处置了。”
陆乘风点头道,“任何人敢上归云庄啰嗦的,一律打出去,敢在市井中胡言的……”他心中一阵烦闷,说,“就随他们说去!”
陆行空暗道,柳家大公子被人因为这种理由阉了,这么见不得人的事,若是陆家是小门小户,他们自然疯狂报复,可归云庄哪里是软柿子,他们只怕自己遮掩还来不及,说会来归云庄责问,也是以防万一,什么市井流言,陆家不处理柳家也会上赶着处理。他恭敬道,“是。”
陆乘风沉默了半晌,问陆行空,“我记得上个月你说柳家抵押了两千亩地,换了现银去蜀地购置蜀锦,打算做这门生意?”
陆行空闻弦歌而知雅意,“是,听说做得很顺利,他们的货船最近几天就要过太湖。”
陆乘风淡淡道,“你替我传讯给太湖彭、董两位寨主,以后有柳家的船过,都不妨关照一点。”他低头看看自己双腿,轻声道,“若非……哪里用得着别人。”
陆行空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陆锦曾说陆乘风心中已苍老。他不由对陆锦生出些微怨恨:你既知他不容易,为何竟不肯驯服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