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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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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静,她现在是惊弓之鸟,是不能碰触的雷暴,她知道是自己过于紧张,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以了,我要冷静一下。”岳桑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的说。

    “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我是觉得你很好,真的很好。”申元凯着急解释,简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才好,生怕岳桑就这样生气走了。

    岳桑定定站着别开他拉着她胳膊的手,说:“好,我还有点事,我得先走。”

    “岳桑。”申元凯拽住岳桑。

    岳桑按电梯说:“我真的有点事,我如果再不走,我怕我……我会太脆弱。”

    “岳桑,你……”申元凯眼看电梯来了,着急着说,话却停在了一半。

    岳桑看着他,眼底一点一点,一丝一丝的浮现出水光,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我怕我会受不了真的哭出来。”

    申元凯从来没见过岳桑这样,他所能见到的岳桑,都是岳桑精心布置之后的模样,强大,无所畏惧,高昂着头的模样,她眼底含着泪的样子,美的让人心颤,更让人心疼。

    “岳桑……”申元凯低声念岳桑的名字,声音有些怅然。

    岳桑强笑笑,电梯已经到了,转身大步走进电梯。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纷纷的看向岳桑,岳桑低着头,电梯里的旁人又看外面一脸不知所措的申元凯,申元凯木然的站着,伸出去的手甚至还停在半空。

    电梯门关上,快速下降。

    岳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地下停车场,漫无目的的走了又走,最终还是坐电梯有上楼到一层,去了便利商店,买了很多吃的,坐在商店门口专用的吃饭的位置上,一口一口吃饭团。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饱了总会好一点。

    她的脑子木然,不知道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想了,一桩桩一件件,所谓的坚持,在真的坚持下去的时候,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难,才知道需要多少勇气,才知道阻力是有多大。

    她所坚定的东西,被一点一点磨掉了棱角,时间在过去,那样的无望。

    曾经一个人什么都不怕,无所畏惧,现在一个人很想很想抓住詹子平的手,两个人一起去往前走。

    爱,也许是一种负累。

    可这样的负累,她甘之如饴。

    *

    病房里一如之前所有时候的安静。

    那种静,是能戳破人神经的安静,细小的电子声音尖锐而令人焦躁,岳桑手里抱着一捧向日葵,刚刚在医院楼下买的,鲜嫩的花朵,看起来朝气蓬勃。

    “我买了向日葵,给你插起来!”岳桑欢喜的说,过去拿花瓶,灌了水进去,把花插好,拿回来到詹子平的床头,笑着说:“金灿灿的,真好看,看着看着忽然很想吃瓜子。”

    岳桑在平日里每一天都坐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詹子平的手,还是那样冰凉。

    每一天,岳桑都希望能从詹子平脸上看出一些不同,可是每一天,都好像没什么好的迹象,手背上似乎又更青肿了些,大约是因为吊瓶。

    岳桑给詹子平的手放进被子里,怕他凉到,手背碰到詹子平腿上的一处,顿了一下,隔着裤子又碰一下,急忙掀开裤腿。

    是褥疮。

    因为长期的静卧,护工每天都会给詹子平翻身,身下也是防褥疮的垫子,可褥疮在所难免。

    岳桑自己也知道,可是看着詹子平的腿上如此,心里如同针扎,抬头去看詹子平,他自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安安静静的睡着,岳桑心里痛的厉害,趴在床边,眼泪掉落下来,却不敢出声。

    低声的沉默的掉泪,趴在詹子平床前,默默的默默的哭起来。

    只是再沉默,也有一点细碎的声响,她极力压抑了。

    隐约觉得詹子平的手动了动,似将她的眼泪擦拭掉,抬头去看,自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一切丝毫没有变化,岳桑心里清楚自己是又有幻觉了,她总这样给自己希望,希望一切能好起来。

    可谈何容易。

    “岳桑。”

    门口有人叫她,她直起身回头,看见是江南站在病房门口。

    江南说:“我猜你可能会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说着,走进门来,到詹子平床前,去看在床边的一些记录,细细看了,似乎是检查一遍。

    有时候这样真的是绝望,想从绝望中找到一点希望出来,哪怕再细致的地方,可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去走,丝毫不会因为你的努力而有改变。

    岳桑抹掉了眼泪。

    江南自然都看得见,可江南没有说。

    很多年的情谊,许多事可以更加坦诚的相见,许多痛苦也不会掩藏的太深,因为再如何掩藏,对方也都看得到。

    岳桑便这样红扑扑的眼睛站起来,看江南翻看记录,她许久都没翻过了,这是一些基础的护理的记录。

    “我去跟主治医生说一下,翻身的问题,你也知道这个很难真的防止,不过也并不会有太多痛苦。”江南放下了册子,说。

    岳桑的眼底又有些红。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到眼前是另一回事。

    看过很多生生死死医疗结果是一回事,真的到了自己和身边的人身上是另一回事。

    “我去美国学习的事情……”江南说到一半,就被岳桑打收拾暂停了。

    “我们出去说。”岳桑轻声说道。

    岳桑先一步往外走,江南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詹子平。

    这世上,总有人幸运至此。

    便是躺在这里一动不能动,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江南也是有些羡慕詹子平的,因为岳桑从始至终都很认真的对待他,这个时候也都怕吵到他而要他们出去说。

    这样认真对待一个人的那份心思,就很让人羡慕。

    如果能醒过来,应该是非常好的一对璧人了吧?

    这样想着,岳桑已经到了门口,江南急忙瞥开目光,跟着往门外走廊过去。

    *

    “你什么时候走啊?”岳桑站在走廊问到。

    因为还在医院病房,而且是非探视时间,她也都是托了梁菡爸爸的福才能随意探视,所以声音格外的小。

    好在走廊够静,声音清晰。

    “后天。”江南说。

    时间真快,真的很快,后天……

    “还回来吗?”岳桑问。

    江南有些踟蹰,目光瞥向地面:“跟你我也不用说什么套话,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是说真的,我不知道,让我真的去美国,我知道待遇够好,我也知道自己肯定可以,学习一年之后不回来的人很多,毕竟国内压力会更大,可我真的没想好,真没想好。”

    如果待遇没问题,收入高得多,压力小的多,那还没想好,无非就是感情问题。

    家庭,个人之类的。

    岳桑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去,从方才的心境里挣扎出来,看江南:“你跟梁菡那天谈的怎么样了?”

    江南低声:“什么都没谈。”

    岳桑:“……”

    猪队友,注孤生。

    江南低声:“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岳桑:“……”

    活久见,实力单身。

    “你喜欢金发碧眼大长腿的白人妹子吗?”岳桑问。

    江南想了想说:“不排斥。”

    岳桑强行微笑:“那太好了,恭喜你,可以去美国再找找看了,你的情商恐怕不太适合在国内赠送妹子祖传d

    a,去国外试试吧,也许有新发现。”

    江南冷了脸:“岳桑……你我相识一场,需要这样吗?”

    岳桑连连点头,认认真真的说:“需要,真的需要。”

    不然呢?极品好么,无药可救啊这是。

    *

    所谓拒绝一时爽,追回来火葬场。

    岳桑靠在墙上,穿着高跟鞋的人真的挺累的了,看对面的江南,还是咬着牙说:“江南,你要是喜欢梁菡,你就直说,这个没有难度,梁菡喜欢你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喜欢你多少年了,她有多喜欢你,你明明那么清楚,你有什么要纠结的?你说出来,世界就和平了,然后你想进修就进修,梁菡不会不等你,就一年而已,不想去进修,梁菡爸爸在那里,你说你要娶他女儿,她爸爸一定开心死了,把全医院的大夫都弄去进修,也不会让你去的。”

    江南看着岳桑,没说话。

    “你看着我干嘛?我早就说了梁菡很适合你,早说你跟梁菡有戏,你干嘛不信啊?”岳桑一肚子苦水还要给别人开解情感问题。

    经历是是非非之后,她觉得感情问题是最好处理的,坦白直接就好,只要认定一个人,只要当下快乐,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早一点拥抱幸福,总好过失去之后后悔。

    江南还是看着岳桑,不说话。

    岳桑想了一下,问:“你不是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折腾了半天,啥事都没变,觉得特尴尬,还不如一开始就从了,多好,可又折腾了这么多年,大家见面都怪尴尬的,忽然跑去跟梁菡说的话,好像又显得自己脑子不太正常,又犹豫又纠结自己怎么负心薄幸的?”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江南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头。

    岳桑感觉到天雷滚滚的崩溃。

    一个人的死心眼还能到什么地步?

    江南一脸高傲,仿佛一只被吊着还不服输的鸭子。

    爱情的世界没有退而求其次,他之前听说梁菡喜欢他的时候,已经认定自己喜欢的人岳桑,他不喜欢改变,他更喜欢坚持,持之以恒是他认定的规律之一,所以那时候只觉得抓狂,只觉得必须继续追求岳桑,岳桑的好如同皎皎明月,坚定了一个目标就不抛弃不放弃不达目标誓不罢休是基本的原则。

    如果退而求其次,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岳桑的不负责任,对梁菡的不负责任,对感情的不负责任。

    在这么多不负责任之下,他肯定不能这么干对不对?

    岳桑翻个白眼给他看:“那你自己喜不喜欢梁菡,你总知道吧?小江南,你好好想想自己的内心。你心理专业也修的比我深入,你让我给你讲道理根本不可能啊,你就这样,捂着胸口,发誓,你一点都不喜欢梁菡,你敢吗?”

    江南眸子里有些沉重,低声:“我不敢。”

    岳桑简直要拍案而起,连说:“那太好了!也就是说你一定对梁菡有想法,但是你自己摸不清是多少对吗?那你为什么不试着交往看看,谈恋爱而已,不是绑着你让你结婚生子举案齐眉,就是单纯的接触看看适不适合,这个不用那么多条条框框的。”

    然而看见江南看向自己的目光,岳桑直觉不好。

    岳桑先声夺人:“停,我跟你不可能,我可是早都说了的,现在在你面前就两条路,一条,同意跟梁菡试试,有大概率获得幸福,另一条,就是放弃梁菡,同时也是放弃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自己去美国进修找个白人妹子,当然华人黑人也都可以,大概率你根本找不到。”

    岳桑语重心长,重重一拍江南的肩膀:“就两条路,你心里怎么想就选哪一条,不用纠结,你选哪条?”

    江南认真思索,答:“这两条选一个,一定是选第一条,第二条显然风险太大。”

    岳桑很服气江南这种脑回路竟然能当医生,或者说当医生有这种脑回路是好事?一切思路都按照既定程式来,动手术都格外得心应手?

    “可……”江南看着岳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岳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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