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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蝴蝶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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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去知道就好。

    可如今,慢慢,却比不上他离开的脚步的速度。

    很多事就彻底停在原点,她永远也无法听他在某个午后随意的谈起那年见过什么人,见过什么女孩子,

    可他消失的三年,跟她已经没有关系。

    他这个人,也已经跟她没有关系。

    心口又有点隐隐的痛,岳桑急忙从床上起来,开了灯,拿出箱子收拾行李,往里面丢夏天的衣服裙子和比基尼,明天她早上的飞机,她要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她必须马不停蹄的忙,才能不去想那些人那些事。

    行李全都塞进箱子,她正打算开电视,手机就响起来。

    岳桑看一眼上面的号码,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

    预感还是很敏锐。

    岳桑属于女人的一面,恐怕仅存在这点第六感上面了,反正肯定不是存在于她的胸部。

    昨天打电话的是之前跟她买过保险的林太太,客户比天大,岳桑别说是失恋,就算是失身也得客客气气微笑接电话,何况林太太是给她介绍客户,林太太说是个很大很大的大客户,他们在美容院认识的,很有钱的一个女人,现在在国内做生意,想买保险。

    早上的飞机让岳桑打电话换到下午再飞的飞机,心情不佳是一回事,岳桑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力气,可保险单啊,钱啊!

    岳桑早上就用冰块冰敷了眼睛,又喝了黑咖啡,涂了遮瑕,戴了眼镜让红扑扑的眼圈看不分明,非常职业的一身打扮跟着林太太去见这位大客户。

    车子开到郊区半山的别墅,别墅很是清雅,佣人也不多,岳桑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这位大客人。

    “怠慢了,我昨天睡的晚,才起。”

    非常温柔的声音从楼梯传过来,有人缓缓下楼。

    非常漂亮的女人,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格外的动人,一身红色的绸缎睡裙看起来很服帖,钩勒出年轻美好的身体,一边下楼梯,一边她也看过来。

    她跟岳桑的目光交汇,岳桑职业化的微笑,她也笑了,笑的却是极清浅。

    “这位是保险公司的岳桑,这位就是我说的好妹妹,宁慈心了,真的是我的好姐妹,我们一见如故,是不是啊,慈心?”林太太笑呵呵的介绍起来。

    宁慈心面上还是笑,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应承林太太说:“是啊,这么巧,你认识岳桑。”

    林太太拍宁慈心的胳膊:“你呀你!怎么昨天睡的晚?你养的那只小狼狗啊,真的是……谁见谁都喜欢,这夜夜春宵的,回头我让岳桑给你肾多保点。”

    宁慈心一笑:“那也该是给他保,怎么给我呢?”

    林太太也乐:“你们都买了就是了,我就羡慕你这样的,钱都是自己赚,不用靠老公,养个小狼狗也容易,我们家老头子不在外面养人都难了,要是还有这么好的小狼狗,也记得介绍给我。”

    ……

    这些阔太太门聊天一向是如此豪放,岳桑也习惯了,不以为意,她毕竟不是个纪风监察,只是卖保险的,成交就好。

    她却感觉到对面的女人看过来一眼,瞧着她。

    “我这个小狼狗啊,做公职的,所以身体好。”宁慈心轻轻说。

    岳桑从包里拿文件,听见她这一句,手下微微顿了顿,再抬头,看见她得意一笑。

    林太太脸上都是荡漾的笑容:“岳桑啊,看,又给你多拉到一单生意,你看看给她那个小狼狗男朋友有什么合适的保险吗?”

    “有的。”岳桑快速的计算一下,心里盘算小狼狗这个身份该值得多少钱的保险才对,拿出一份来摊开在桌子上:“这款重疾不错的,分为三档,保的分别是50万,100万,200万,当然也可以叠加购买,如果他身体没问题,我们可以安排一个免费的体检,这样买的保额可以更大一点。”

    宁慈心微笑着说:“给他买跟我一样的高端医疗吧,我从不亏待人。”

    林太太啧啧称奇:“真是感情好,我们女人啊,一辈子就图一个感情二字,肉体其实都没心跳有意思,感情好,女人就不会老。”

    岳桑当然没意见,她给宁慈心安排的高端医疗价格够高,理赔也够大,配的都是一旦生病出国去顶尖医疗机构看病的费用,现在两份,更好了。

    “岳小姐长得真好看,怎么会去做保险了?”宁慈心问。

    岳桑抬头笑笑,翻保单:“毕业后保险行业发展挺好的,就去了。”

    “岳小姐这么漂亮,男朋友做什么的?”宁慈心靠在沙发里,仿佛不以为意。

    岳桑顿了一下,说:“没有男朋友。”

    宁慈心唇角有些笑容:“这个我倒是能理解,我的家业也是我自己挣回来的,男人这种东西,就是可有可无的点缀,没有好的还不如没有,偶尔哄哄人开心当然挺好,但是如果还要我反过来去哄,那就不值得了。在我看来,男人累赘的概率更大一点。”

    岳桑也不附和,只笑笑拿出文件:“这份,需要签字,在这里。”

    宁慈心看着岳桑,低声:“我这边的手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我是外籍,证件在楼上,我叫人去拿,但是我那条小狼狗的不在这里,麻烦下次岳小姐再跑一趟,今天就签我这个吧。”

    岳桑点头,整理东西给宁慈心说在哪几处签字,等佣人拿了证件下楼,岳桑又拿ipad给证件拍照,一切完毕,岳桑微笑着说:“等审核过了,我给您送保单回来。”

    宁慈心没回答,只打了一个电话,声音依然温柔:“喂,亲爱的,我这里在买保险,也送一份给你吧,你的证件记得带过来,我好约保险经纪过来,你也知道我这里是半山,人家来一趟不容易,别为难人了好么?嗯,好,晚上一定记得啊,好,我也爱你好么,也不知道你干嘛要上班,过阵子还不是要跟我移新西兰去,好了亲爱的,我中文不好,你再拼一下你的中文名字,怎么念的来着?”

    岳桑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一切很顺利,更顺利的话,她下午的飞机她还来得及提前到机场。

    傍晚就足够在椰风徐徐的酒店喝椰汁吹海风了。

    “张,子,平……”宁慈心说。

    岳桑骤然的抬头,看向宁慈心。

    宁慈心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略仰着头,满脸都是甜蜜,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哄的她开心极了,她嗔笑:“是你名字太复杂好吗?好难念的,张,詹,我分不清楚的好不好,所以是,詹?簪……詹?”

    宁慈心瞥过来一眼,看岳桑,捂着手机话筒,低声:“詹子平,帮我记下来,我就是给他买,我来这里认识的小狼狗,就是他了。”

    岳桑原地僵着,一动未动。

    宁慈心继续跟手机聊天,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事,她干脆笑着去旁边接电话,小女人状溢于言表。

    岳桑的世界,好像静止在那一刻。

    岳桑签字的手,顿着,半响,才抬起头来,看着宁慈心,缓慢的,一字一字的问:“您说的是什么?詹子平?”

    宁慈心灿然一笑,扭头看向她:“对,詹子平,詹天佑那个詹,子子孙孙的子,平,和平的平。”

    岳桑盯着宁慈心,手还是没动,紧紧盯着,宁慈心恍若未觉,只扭头过去继续说说笑笑,岳桑的心底某一处裂开了。

    “岳小姐?”林太太拽一下岳桑的手臂,关切的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怎么看你怎么不动了?”

    “没事。”岳桑强命令自己说。

    说完,低头去继续整理手上的文件,好几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却忽然,连写自己的名字都不顺畅了,笔握不住一样的,她觉得世界忽然全部都坍塌,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意义,她知道她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可不知道原来一切能可笑成这样,所以詹子平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小狼狗,甚至离开她也不过是因为找到了另一个更好更有钱的女人而已吗?

    她都不知道,这世界已经进化到了这样。

    所以那些她以为是真的感情,不过就是一场欲擒故纵和许多小心机而已?她搞不明了。

    岳桑继续写字,却真的写不下去。

    眼底的酸涩实在难掩,她这样低着头,只觉得泪都要滴下来,只得伸手扶着额头挡住别人的目光,略略仰起头来。

    “是不是低血糖了?喝点甜的。”林太太很是关切,从桌上倒了水,加了糖,给岳桑递过来。

    岳桑不好拒绝,接过来,低头喝水,眼底的泪掉在茶杯里。

    好在手机忽然想起来,岳桑佯装没事的接起手机,转头看向另一边,低声:“喂?”

    下一秒,却让她连泪都惊的流不出了。

    岳桑挂了电话,从从沙发站起来,看着宁慈心和林太太:“对不起,我家里出了急事,我得赶快回去一趟,实在对不起,我必须走了。”

    说着,抓了桌上的文件一起,大步的往外走。

    宁慈心万分诧异,看着她走出去。

    林太太在后面说:“家里出什么急事了?你这样,这里太偏僻了,我送送你。”

    岳桑才想起早上是坐林太太的车过来的,她这么回去总不可能是走回去,才又顿了脚步,回头过来。

    林太太倒是给力,看她这样子知道是大事,扭头跟宁慈心说:“那我也不坐了,先送她,你们联系方式也留了,回头下次再弄保险的事情,让她给你送来。”

    说完就追着岳桑出来,边走边说:“你可别急,我开车得稳当点,你别急啊,立刻就回去,去哪里地名跟我说一下,我好导航。”

    岳桑说:“省立医院。”

    听到是医院,林太太脚步更快了两步,拉着岳桑:“走吧走吧。”

    岳桑急忙一起往外走。

    宁慈心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两个人从眼前走出去,眼睛眯了眯,顿了一下,打了个电话出去。

    “冯博,医院那边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个岳桑忽然走了,要去省立医院。”

    *

    “谢谢林太,我进去了。”岳桑下车匆匆说这样一句,扭头快步往医院里跑。

    林太太是她的老客户,为人热心肠,一路已经是最快速度送她来省立医院里,岳桑快步进去,轻车熟路,走楼梯间上楼,到了三楼,往熟悉的办公室过去。

    办公室已经空了,没人在里面。

    她给江南打电话,手都在颤,江南那边接起来,她正要问,江南已经先说了。

    “在会议室这里。”

    江南语气匆匆,岳桑听的心惊,连忙快步下楼,高跟鞋踩的飞快。

    到了会议室,看见会议室门外的走廊上很多人都在,都是医院里的大夫,江南也在其中。

    “怎么样了?到底怎么一回事?”岳桑急忙去抓了江南的胳膊,问道。

    江南打给她,说章老师在每周一次的全院医务工作者大会上面忽然全部都说了,说是自己手术不精,遗留了线头,病人现在出了问题,她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还在里面,跟院长谈,一直没出来。”江南说。

    岳桑着急也没办法,只能跟别的人一起站在走廊上,焦灼的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人没等到,等到了警车。

    警车停在楼下,顶上的车灯还亮着,警察上来,敲开了会议室的大门,院长先走出来,跟警察交代着些什么,章老师也跟着后面走了出来。

    “章老师!”岳桑往前走过去。

    章令慧抬头看见岳桑,脚步停了下来,岳桑大步过去,有警察拦她,院长过来解释。

    “这是我们医院的医生,跟章大夫感情很好,说两句,说两句再走吧。”

    “这次是带回去谈话,你们这……”警察有些头大。

    可这是一个医生一辈子的信誉,一个德高望重的专家从此之后就什么都没了,声誉毁于一旦,在普通人眼里也许没什么,可在他们眼里,这是千斤之重。

    岳桑看着章老师,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问到底为什么,明明可以不说的,她和江南都打算不说的,他们都这样决定了,为什么章老师要把这一切大白于天下,章老师应该知道要承担多少责任的,可为什么还是说了?

    章令慧看着岳桑,却是和蔼的笑了笑:“桑桑,你来了啊,没事的,就是回去问问话,有些事说出来自己才踏实,自己做的事,不光是荣誉要自己享,出了问题,也要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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