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的专折,兄台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没有,杏城兄本来就有个道员的身份,加上这次的功劳。放个实缺的道台不难,我让赵叔给你开了张五万两的票子,你带在身上,到西安再打点一下。你是聪明人,就别跟我这痴人胡闹了,指省个好地方,上任去吧。”说罢,打开西洋式样地三斗橱的抽屉,取出一张保举的折片。
杨士琦死死的盯着庄虎臣,好象不认识他一样。过了半天,庄重的正了正衣冠,恭敬的一揖到地。庄虎臣被他的举动弄蒙了,急忙扶起他道:“杏城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士琦长叹一声。把那张保举他的折子撕了个粉碎道:“罢、罢、罢!大人心怀天下万民。不惜自损声名,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苦笑了一下又道:“我这个聪明人就陪你这个痴人傻一回吧!让我们这两个傻子和痴人去北京走一遭吧!”
庄虎臣和杨士琦相对互相看了许久。两个人的眼窝都有些热了,庄虎臣沉默了半天,在屋子里背着手边踱步边缓缓吟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
杨士琦红了眼圈接道:“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当最后俩人齐声道:“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地时候,两个大男人都已经泪流满面了,杨士琦狂生之气又发,大叫道:“拿文房四宝来!”
外面两个亲兵忙不迭的送进来笔、墨、纸、砚,杨士琦笔走龙蛇,在庄虎臣的公案上把这首文天祥的《正气歌》用狂草写了下来,那个羊脂玉为底座,黄金打造的“马上封侯”被他当了镇纸。
他写到得意处,帽子也给扔了,光着脑袋。写完了,看着满意,用嘴叼住大号羊毫,从怀里掏出一方印章,盖了下去。然后哈哈大笑道:“凭此歌,当浮三百杯!拿酒来!”
庄虎臣心头一阵温暖,谁说人是不可以改变的?谁说中国文人无行没有风骨?杨士琦这样典型的中国老派文人,又是习学的帝王之术,现在也肯不求结果的干傻事!只要环境该变,人是会变的,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中国有荣禄、载漪这样地国贼,真正的汉奸,也有林则徐、左宗棠、方友升这样为国不惜一死的汉子!但是更多的是那些皓首穷经只求“学得文武艺,售于帝王家”的儒生和义和团、中国军团这样懵懂不知为何而战地人。你可以骂这些人愚昧,这么人无知,可是这些人却是这个时代地主流,希望能有一天,他们在大骂庄虎臣、李鸿章这些卖国贼的时候,真正能拥有民族意识。
应该是可以改变他们地。连杨士琦这种绝对的利益主义者,彻头彻尾地野心家都能改变。那么这些愚昧的百姓就更容易被影响了!只要我们的同胞能真正的觉醒,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不在他们的怒吼下瑟瑟发抖?
庄虎臣大碗的喝着酒,心里却在感叹,王霸之气真是胡说八道,只有真诚和正气才是影响和改变的他人的最有力武器!
当庄虎臣和杨士琦喝的昏天黑地,说着胡话指点江山地时候,在上海的丁香花园里,李鸿章最宠爱的小妾丁香正端出几样她亲手烧制的江南小菜。
盛宣怀笑道:“夫人您别忙了,你们那里也快点开席吧。菜够多了!”
丁香笑盈盈道:“盛大人怕是担心尊夫人饿着吧?你放心,在我家里不会委屈了她。”
盛宣怀被她打趣,尴尬一笑道:“夫人说笑了,在李中堂府上怎么会饿着我们?”
李鸿章笑着摆了摆手道:“丁香,这里没你的事了,去陪陪那几位女眷,我们这里够了。你们玩你们的,我们爷们说说话。”
丁香和她的侍女罄儿转身告退。
李鸿章指着桌子上地螃蟹道:“现在正是蟹肥之时,都自己动手吧,她们这些女人哪里晓得吃饭的乐趣,怕是一会儿随便填巴两口就又开始打牌了。”
众人都是笑笑,一个抓了一个大闸蟹,用小八件掀开蟹壳剔出雪白的肉。
杨士骧笑道:“好鲜啊!夫人的手艺果然不凡,把那些个名厨都比得没有了。”
李鸿章哈哈大笑道:“他们那些厨子都是做温火菜习惯的了,哪里弄得了这些?不过也怪他们不得,都是宫里出来的。一天十二个时辰,皇上、太后和各位贵妃随时要吃,随时就要有热乎的端上去,也只好弄些温火菜了敷衍,久了手艺就荒废了。”
杨士骧笑着道:“现在洋人和朝廷都已经服了软,这大清的天下还是要靠中堂撑持。”
李鸿章鼻子哼了一声道:“你们别信那个,日本人会有什么好心思?”
这几天,联军和公使团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国内对他们越来越不满。尤其俄国和日本,都快臭断街了。列强都不愿意搭理他们,现在各国普遍的说法就是西洋文明之国家被日本、俄罗斯两个野蛮国度给带坏了!
俄国现在吃不住压力,主动提出西洋各国都撤出北京,并且保证清国皇太后地安全。日本更是夸张,派了兵保护紫禁城。当官的告诉这些日本兵。谁敢进入皇宫的,杀头没商量。现在成了慈禧的看门狗。其他各国也纷纷要求部队不得再骚扰中国百姓,市面上渐渐有了人气,有些胆大的商人竟又开门做开了生意。琉璃场的古董商人前些日子被联军抢劫,受了些损失,这几天马上就捞回了本,这些傻鬼子除了金子、银子认的清楚,哪晓得什么字画、古玩的价值?这些古董商人仨核桃俩枣的价钱就收购了大批的珍贵文物,以前受地损失不但补回来了,还有大大的赚头。
盛宣怀一边吃着螃蟹一边问道:“中堂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太后前几天的电谕可是说了,议和之事授予中堂全权,朝廷不为遥制!朝廷现在把大清的命运已经托付给中堂了。”
李鸿章用筷子夹起一块最喜欢吃的鲈鱼,仔细品了品道:“嗯,要说鲈鱼,自然还是松江地最好!又鲜又甜,没有半点腥味,清蒸最是合宜!”
杨士骧也接着问道:“依中堂地意思,这个和您老人家到底是去议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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