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必须改良,改良首重立宪,英吉利国立宪,雄霸寰宇,东邻日本,蕞尔小国,立宪不过数十载,也已大见成效,大家应该不会忘记吧?甲午年之时,日本海陆军把咱们大清打的溃不成军。立宪,利于民,而不利于官,可如今的大清,官吏盘剥无度,对洋人则是奴颜婢膝,再不行立宪,则国将不国!”郑观应一口广东官话说的甚是流利,方言味道不算太重。
辜鸿铭撇着嘴,不屑的看着慷慨激昂的郑观应,过了半晌问道:“你说完了?”
“说完了,请汤生兄指教!”
“改良、改良,这个词用的不通啊!以前的人都说从良,字典里也只有从良这个字词,指的是娼妓弃邪从正,没有说改良的。改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既然已经是良了,还改什么?难道要把良改回去退而从娼吗?”辜鸿铭摇头晃脑的道。
满场的哄堂大笑,辜鸿铭得意洋洋的向台下拱手。
庄虎臣身边的亲兵都笑喷了饭,辜鸿铭讲歪理的本事确实无人可及,看来这个郑观应要自取其辱了。
“汤生兄,如今我国已近瓜分豆剖,日本、俄国战于东北,长江七省由英吉利国独霸,德国占我山东,法国觊觎西南,连在欧洲不入流的意大利国也想侵吞我浙江,若不学习西人之长技,我中国如何在世界上立足?”郑观应和辜鸿铭本是同僚,又是朋友,对他的做派早就熟悉了,也不以为忤。
“洋人势大,乃是我中华王道不行,我大清也曾师法洋人,办工厂、练新军、建水师,结果甲午年一败涂地,庚子年更是溃不成军,方今之时。更是要广推儒教,收拢天下人心,只要咱中国四万万人同心协力,何惧西洋蛮夷?从先秦以来,我中华一直引领世界,可从来没有学过什么洋鬼子!”辜鸿铭傲然道。
庄虎臣更是想笑了。辜鸿铭黄头发、绿眼睛,一副洋鬼子长相,居然张口闭口的西洋蛮夷。
“圣人之道,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方今世界,西洋文明远超我中国,若不行改良,则我国为蛮夷了!”
“圣人之道光耀千古,如同算数。自古一加一便是等于二,莫非到了今天,一加一便等于三了?你的道理不通!”辜鸿铭对改良说不值一哂。
“如今之世界。西洋人视我中华为野蛮不开化之国家。所以起了觊觎之心。若长此以往。则必然亡国灭种!不改良如何能行?”
“我中华服饰、典章尽善尽美。无可改之处!西洋强盗尽管蛮横一时。早晚必败。难不成我们要学强盗?如今之要务是复古!至于你说地什么立宪。更是无父无君地昏话!我来问你。朝政出于多门。哪个说了算?我中华历史上。文景无为而治。天下清平。唐宗宋祖无立宪。光耀千秋。明成祖之时。万国来朝。没有立宪。到了本朝。康乾盛世。也没有立宪。怎么现在看见洋鬼子强蛮了百年。我们就要立宪了?”
两人争论不休。嘴仗打地热闹。礼堂门口围着看热闹地人越来越多了。
庄虎臣被挤地有些站不稳了。李叔同更是金鸡独立。他低声道:“里面还空着。要不咱们进去听?”
庄虎臣点了点头。几个亲兵从人堆里挤出一条路。他和李叔同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
外面地人一看几个没辫子地人进去。都是白眼相加。等进了礼堂。那些留辫子地看他们也没好脸色。庄虎臣几人找了位置坐下。周围人立刻离开。和他们刻意地保持距离。
庄虎臣心里有些不悦,老子又不是鬼,躲那么远干什么?
“抵敌洋人,商战为要,培养工商力量,和洋人分庭抗礼,我国资源丰富,百姓勤劳,只要不再轻商,则自可生产出物美价廉之商品,不但可以让洋货在中国无利可图,还能出口外洋,换得富国强兵的资金。”
“商人无行,只知追逐十一之利,中国自强,应教化为先。”
两个人一个鼓吹维新,一个鼓吹复古,各自引经据典,斗的不亦乐乎。
庄虎臣觉得这个郑观应确实不凡,在经济、外交方面都有自己地见解,尤其是对税收方面研究颇深。
一个光着脑袋的年轻人也冲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洋服,手里却拿着一副竹板,这副打扮有些不伦不类,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辜鸿铭有些不悦,看着台下的年轻人道:“你是何人?可曾拜过孔圣人牌位?”
年轻人眉毛一挑,傲然道:“大地沉沦几百秋,烽烟滚滚血横流。伤心细数当时事,同种何人雪耻仇?我家中华灭后二百余年,一个亡国民是也汤生先生问我是何人?我是一个亡国了两百多年的中国人!”
“胡说,我中国虽然积弱,可并非印度、安南,何谓亡国?”辜鸿铭厉声道。
年轻人冷笑道:“辜先生海内大儒,又是学贯中西,我有个谜语一直无解,倒想请教先生。”
辜鸿铭来了精神,手一指道:“猜谜?倒也有趣。”
“铁穆耳毁天灭地废衣冠,打论语一句话,请教先生,是何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