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银子吗?慰亭,上海控制在咱们手里。钱不就有了吗?”
徐世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语气诚恳到了极点,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袁世凯抚摸着脑门,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慰亭啊,你的头发越来越少了,哎,都是操心操的啊!”徐世昌看出袁世凯正在激励的思想斗争,不失时机的煽风点火。
袁世凯深深的吸了两口冬天冰冷的空气,眼睛盯着徐世昌地眼睛。正色道:“菊人兄。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是你应该知道。咱们的兵马比庄虎臣少了许多,如果是朝廷的那些八旗、绿营的经制之军,再多我也不惧他,可是甘肃兵精是天下共知的,要是庄虎臣动了手,我怕咱们这两镇兵马也难以保全,怕地是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啊!”
徐世昌拉住袁世凯胖嘟嘟的手哈哈大笑道:“慰亭啊,慰亭,亏你是个知兵的,庄虎臣的兵远在东北和西北,如果想杀到上海、山东,除非是造反,即使他愿意造反,手下人也肯跟他造反,一路上长途奔袭到了咱们的地面,他还有多大的战斗力?打仗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一路上兵站在哪里?他的粮秣、弹药供应能不能跟的上?这么长的补给线,他拿什么保障?再说,他一次能调动多少兵马过来?他现在已经向俄国人宣战了,他地老巢能不留兵马把守?岂不闻千里奔袭,必撅上将军慰亭,你瞧瞧,咱们下面地两万五千人难道是泥捏的、纸糊地?这可是你袁世凯十年的心血练出的一支铁军啊!我料定,庄虎臣不从西北起兵杀来便罢,他敢来,咱们一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
正在队列训练的大军里,指挥官的令旗摇摆,士兵队形变换,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整齐而肃穆,刺杀训练的士兵则是喊杀声震天响。
“慰亭,还犹豫什么?天与弗取,必受其咎,此是天授上海与大帅,大帅得上海,如刘皇叔得陇西,得陇即可望蜀,到那时,进可虎视天下,退也可保东南半壁,眼看宏图霸业指日可待,若再是瞻前顾后,恐怕悔之晚矣!图谋大事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李中堂权倾天下,可最终落了个李二先生是汉奸的骂名,若当年李中堂果断一点,则天下早非爱新觉罗家的天下了,大帅不可不引以为鉴啊!”徐世昌苦口婆心的劝道。
“菊人兄,你说的我全都明白,只是我担心杨士琦要是硬顶着不交印怎么办?杨士琦和西洋各国交好,而且上海更是华洋杂处的地方,咱们要是来硬的,弄的不好就是外交上的事情,李中堂一直坚持衅必不自我开,不是没有道理啊!”
袁世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上海不是内地,那里名义上属于大清,实际各国势力和利益盘根错节,简直就是个万国瓷器店,稍微有点闪失,那就要被洋人找麻烦了,洋鬼子玩“碰瓷”,比那些市井骗子更是肆无忌惮,人家背后有洋枪、洋炮、铁甲兵舰啊!说白了,耍流氓也得有耍流氓的资本,现在洋鬼子就具备了当流氓的条件!
“大帅不要多虑,杨士琦是个什么东西?贪渎无度,上海的官民恨之入骨,如果他不肯交印,那就是抗旨不尊,就是谋逆的大罪,而且上海人恨不得他早点滚蛋,谁肯帮他?洋人那里,咱们只需许他们些好处就是了,洋人您还不了解?洋人重利,是最无情谊的,和婊子没什么两样,哪个给的好处多,洋人就支持哪个。当年洋鬼子都要求太后归政,结果庚子年以后,咱们大清赔了洋人些银子,又开放了一些通商口岸,洋鬼子再也不说这话了!庄虎臣这两年和洋人打的火热,还不是沾了甘肃是最早试行新政的光,让洋人投资铁路、工厂、卖洋货,洋鬼子赚了银子,自然说他好了!”
袁世凯看着校场里雄壮的新军,这是他十年的心血磨练,是他最大的本钱,如果再能练出三、四镇的兵马,那纵横大清的四百军州,谁能抗衡?而最大的敌人庄虎臣一旦失去了上海,就如同被抽干了血液,再也没有横行的能力了!
“中!就这么干了!爹那个蛋的,都是站着撒尿的主,谁怕谁啊!”袁世凯攥着拳头,脸上的横肉狰狞着,磨着牙狠狠的用河南土话骂道。
徐世昌满脸的喜色:“慰亭啊,这样就对了!杨士琦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贪官,还能翻了天?上海道有的是人想让他滚蛋的,你放心吧,一旦山东的新军到了上海,自然会满城响应,上海的百姓会自发的把他撵出上海!”
“哦,菊人兄还有这样的好算计?莫非早就有安排了?”袁世凯眼睛一亮。
“哈哈,慰亭高看我了,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上海有些官员和我熟识,早就说杨士琦在上海声名狼藉,官员、百姓都恨他!都巴不得这个上海滩的杨扒皮早点滚
袁世凯哈哈大笑,拉着徐世昌回到了中军大帐,从袖筒里取出三个骰子握在手里,然后恭敬的对空中虚拜了三拜,丢了出去。
徐世昌凝神静气的看袁世凯捣鬼,他知道袁世凯是个最爱赌的,平时骰子不离身,遇见什么重要的事情,别人是扶乩请仙,而他却是撒骰子看吉凶。
“哈哈,菊人兄,大吉大利啊!三个六,豹子!”袁世凯指着在桌子上刚刚静止的骰子,得意洋洋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