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卫瓘的信,皇后冷笑,“这只老狐狸!”
对于信中乐意合作的暗示,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兴奋。
何天明白,皇后内心,恐怕宁肯卫瓘拒绝合作,她对卫氏,恶感太深,实在不乐意用卫瓘辅政。
“你咋会想到去找阿萱?不错,她是个最恨杨骏的!她既出面,卫瓘也不好装聋作哑——你这个脑子,还真好用啊!”
繁昌公主名“萱”。
何天心说惭愧,这一次,您真真是“谬赏”了。
不过,说到张华,皇后就不加掩饰的兴奋起来了。
在皇后看来,张华既肯见何天,又肯替他圆谎,还托他转送刘卞的求字,这不是明明白白对俺表示输诚吗?
何天:“张华为‘天子臣’,诚如圣鉴;他乐见杨骏去位,亦毋庸疑义。不过,臣还是以为,这并不意味,杨骏一去,他就乐意出来辅政。”
顿一顿,“当然,臣是希望自己错了的。”
“得,咱们走着瞧!”皇后心情很好,笑吟吟的,“看是你对还是我对——小郎,也不见得啥事都是你对!”
何天笑一笑,俯一俯身,不说话。
“那幅字,你是送到刘卞家里,还是——”打住。
“回殿下,这幅字,并不是只给刘卞一人看的,所以,要送到东宫。”
皇后面色微沉,“如此说来——”
“是,臣要先拜见太子。”
皇后“哼”一声。
“请殿下留意,东宫同弘训宫的关系,可比咱们好得太多,此其一;其二,东宫四率,精兵万人,不能不着意抚慰。”
“得啦,”皇后懒洋洋的,“道理我都懂,就是心里头不痛快罢了!”
“殿下气度宽宏,心胸如海!”
皇后一笑,“话说回来,‘富贵不归乡,如衣锦夜行’,你去东宫,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不晓得,东宫那位,看到你这位衣锦的‘同乡’,是副啥嘴脸?我倒是怪好奇的!”
*
次日,何天如约到了东宫。
自西门则天门入。
在门前等他的,是郭猗。
一见面,便低声说道,“刘率和孙虑在则天内门相候。”
何天颇意外,孙虑还在情理之中,刘卞——
东宫格局,仿佛宫城,亦两重宫墙,外曰宫垣,内曰殿垣,形成一个“回”字结构;东南西北门,皆分外门、内门,开于宫垣者为外门,开于殿垣者为内门。
内门为止车门。
一下车,便见刘卞举手为揖,长笑,“云中白鹤飞回来了!”
何天急趋,一边还礼,一边含笑说道,“叔龙,你这是在笑话我!”
“哪里敢!吾自得耳!”
刘卞满脸神采飞扬,“自得”二字,并非虚言。
他拒绝执行太子谕令,放走何天,已被目为“有风骨”“有担当”。
之后,何天翻云覆雨,搅得朝野鼎沸,则此人是否“佞幸”、有多少学问,虽还在未知之数,但无论如何,本事是有的,刘卞的风评,又加上了“有眼光”。
此时代,这种风评,是实实在在的处世进身之重要资本。
而且,妙的是,虽然何云鹤、杨文长为死敌,但刘叔龙此举,却不能说是同杨文长作对——
何云鹤同太子的冲突,全然不干杨文长的事儿呀!
孙虑上前,长揖到地,倒吊眉笑成了两弯新月,“何侍郎!”
何天还礼,亦含笑,“孙郎中!”
看两位雍穆的样子,不知内情的,绝然想不到,不过十天前,姓孙的对姓何的,非但一口一个“剥了你的皮”,甚至还撺掇太子杀掉他。
孙虑转向刘卞,赔笑,“刘率,太子在英华殿等着何侍郎……”
英华殿,太子寝殿后殿,也就是何天假扮太子之所了。
刘卞点点头,“云鹤,见过了太子,若还得闲,请移玉左卫率一叙!”
说着,目光往郭猗捧着的一个长近三尺的皮筒上一转,随即转回。
“一定叨扰!”
孙虑在前引路,郭猗则捧着那个长近三尺的皮筒,跟在何天身后。
觑着同刘卞的距离已足够远了,孙虑放慢脚步,偏转头,眼风扫向后面的郭猗。
郭猗一怔,也放慢了脚步,同何天拉开了距离。
孙虑微微哈着腰,脸上的笑容浓的化不开,“侍郎!以前种种,幸勿见怪!我那样做,嘿嘿,也是……迫不得已!这个……身不由己,绝不是敢得罪侍郎!”
何天脸上一团和熙,“我明白——我也从来没有怪过孙郎中。”
“侍郎宽宏大度,虑感激无已!——哎,侍郎小心脚下!”
一行三人,来到了英华殿。
西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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