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腔或吼唱,总是在平缓、温和的声部运行,近似抒情歌曲。越剧、黄梅戏都是如此。
江南评弹亦如是,珍珠般圆润,丝帛般绵软。倾听评弹,就如在美梦中幻游,你尽管去轻松的漫步,不怕被高声惊扰,不怕被杂音烦闹,小桥流水任你徜徉。
江南的音乐名曰:江南丝竹。顾名思义,以二胡、琵琶、阮等丝弦乐器和笛、箫、笙等竹制乐器为主,少有金属类响器,奏出的乐曲也大多温柔轻婉。《春江花月夜》、《梅花三弄》、《霓裳曲》、《茉莉花》……听听这些曲名你就感觉到了。听江南丝竹乐,当在春江花月夜,面对梅花、茉莉,若有淑女霓裳轻舞就更美妙了。
江南的流水也是温柔的,少有急流险滩,柔水徐徐,波澜不惊。湍急奔腾的河流自西北高原到了江南平原,早已失去了不羁的猛烈,也如江南草木,江南的话语一般温柔了,不再唱高亢的船工号子,而是弹奏轻柔的江南丝竹了。“小桥流水人家”,这就是在江南看流水的基调,田园诗般的基调。在苏州、乌镇、周庄,你都能看到这样的流水。你坐在乌篷船里,看着船夫舒缓有节奏地摇橹,如在轻松弹拨丝弦。船与流水一样,缓缓稳稳前行,摇篮般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存在决定意识,环境影响性格,江南人的性格也是温柔的。我在去苏州的火车上,遇到一位在东北经商的苏州男人,他说东北人豪爽,但脾气也躁,好动手打仗。说他的家乡人都温和,说话和气,他从小长到40来岁,没看到人吵过架,更没看到人打架。
虽然是一已之见,但也可窥一斑吧。我走遍江南,有些城市还住过些时日,亦有同感。在东北,我接触过不少上海知青,感觉他们性格大都柔和,小资味较浓,有的甚至有些女性化。脾气烈与脾气柔孰优孰劣,很难下个明确判断,但待人和气,有话好好说总是好的。和谐社会需要和气、和睦的人际关系。
一篇文章说江南的温柔造就了江南人的软骨头,比如明末有变节士人钱谦益、侯方域、吴梅村、龚定山,现代有卖国贼章宗祥、陆宗舆。郁达夫更尖刻地说杭州人“文弱”,“意志薄弱。”(见郁达夫《杭州》)。我觉得这些评价以偏概全,不够恰当。哪里的人都有好有坏,不可笼统定性。江南人是温柔的,也是坚强的。“卧薪尝胆”体现了江南人的坚韧。文天祥、陆秀夫的慷慨赴死显示了江南人的不屈。林则徐的怒烧鸦片则烧出了江南人乃至中国人的正气与豪情。
三
游历江南,你还会经常感受到江南的雅:雅致、文雅、典雅、古雅。
园林必定是美的,但有些园林可能美,但不一定雅,江南的园林美而雅。园林的美可以来于自然,但雅却是要注入人文的。
“沧浪”、“寄畅”、“拙政”、“环秀”、“静思”,听听这些江南园林的园名,不是很雅致么?园林里建筑的名字也都很优雅。例如拙政园亭台楼阁的名字皆来自佳文名句。李白有诗“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兰雪堂”之名便取意此诗。每座亭台就是一首诗,每个水榭就是一幅画,漫步江南园林中,就如行于诗情画意里,充分体味到江南景色的风雅。
江南的景点、古迹随处可见、可忆佳诗名联。坐在西湖的游船上,你会耳闻“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吟诵。漫步寒山寺,你似可看到与江枫对愁的渔火,听到夜半到客船的钟声。出自南京的成语典故众多,如“虎踞龙盘”、“破镜重圆”、“后起之秀”、“改邪归正”、“天花乱坠”、“江郎才尽”等等。而描写南京的中国文学名著有数部,如《桃花扇》、《红楼梦》、《儒林外史》……古雅的毛笔用典雅的文字写出了六朝金粉地的雅与俗,悲与欢,离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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