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了.往后的路还很长很长.这样漫漫一世人生路.得需他自己躬身去行去走.太多他所见到过的、不曾见到过的风景.也得他自己亲自阅尽览尽.
而我.不过是出现在他一十九个年华之里.清浅生命旅途中的一介过客.人生路漫漫其修远.太厚重又太冗长.过不了几个朝來寒雨晚來风的华年.他便会把我忘记.
借月华有些昏暗的溶光.我就此转身迈步.却兀觉得后腰一暖.我被一个怀抱罩拢的温存小心、欲紧还松.
心口铮一惊诧.正这时.忽听得皇长子贴着我耳畔极飘忽的呢喃轻唤:“扶摇……”
他兀地唤了我的名字.好似还是第一次.
沒有强势的禁锢.也沒有决绝的笃定.只是不舍.只是一句饱含太多积蓄情愫的无力宣泄;最后的.一句宣泄.就此后.再无关联.
……
丹青史书所记.西辽国永庆一朝.集先帝宠爱万千于一身的宸贵妃.在先帝大行时于乾元殿以白绫自缢.为大行皇帝殉葬.
新皇感其忠烈.下旨追封宸贵妃为“恭懿翙昭圣皇后”.以皇后礼仪主丧葬.与永庆帝合葬于坤陵.
西辽开国至今.上溯百年国运.尚沒有一位皇后被追赠五字尊号的.大抵都是四个字;即便是开国皇帝的发妻澹台皇后.也只是在四字谥号之后将“皇后”改为了“天后”以示其尊崇.如此.我这么一个首开了西辽五字谥号的先河、且还是由贵妃追封的皇后.丹青史书之上势必会记下载下极浓墨重彩的一大笔.待成千上万载后.善恶交汇、功过任评说.
但这不是我所关心着的.我唯有一事牵心挂心.那便是.我终于可以同安晴天在一起了.再也沒谁可以拆得散我们了.
佛家不妄语.因果自有报.如此结果.于我、于他、于所有人.怕都是一个极其好的结果了吧.造下的业、做过的孽.当生魂消陨、命途归于大荒.终究都是一笔便勾销……
那一夜昏惑月光底下的最后离别.我靥辅承权的对着新皇叩首拜了几拜.沒有去看新皇似是含痛又隐忍的一张面孔.我希望他好;他也势必会好.他势必会是一个极好极英明伟岸的西辽帝王.
至于母家那边儿.我是瞒着哥哥连夜出走的.但月色清昏、小径娑婆.似乎总有一道含着热切的湿润的目光流连在我身后、流连在我仿佛生出花來的深浅足印之间.流转在我身畔之间.
我明白.哥哥他知道我离开了他.他在目送着我离开;哥哥是懂我的.他会祝福我的……而阿爹阿娘.也会因出了我这个恭懿翙昭圣皇后而蒙受极大的恩泽与青睐.我们霍家的门楣也会由我一个女儿就此光耀、就此抬起來.
如是.沒什么是可以令我不放心的了.纵是还有.一时也想不起來了.我终于可以以这一个干净的身子、承载一个干净的灵魂.去做我想做的事.去追寻我的幸福.
我只想去找他.只想见到他.我的安大哥.我的安晴天.
……
通往玉华池的这一条路我已行过很多次.但眼下却显得很是冗长昏暗.几点月影辰光无风自动.所散发出的溶溶光晕却仿佛还不及我手中提着的素色宫灯.但是沒关系.那么遥远的一生的路都走完了.最后这一段距离还会觉得有什么远.
在开阔的正院之里、临着小湖的参天柳树底下.我看到了安晴天.
他背靠杨柳.面色安宁祥和.却安静的连脉搏都似难以寻到了.
我不缓不急的迎他走过去.止了步子.将宫灯缓缓儿搁置一旁.尔后慢慢将身蹲下、亦蜷曲着落座在柳树之下的地表.柔荑舒展.侧身反手温柔的勾住了安卿的肩膀.就这么静静然搂住了他.
宫灯溶溶的淡金影烟在这一刻平铺绵展.将目之所及的视野映的照的竟也显出滴滴点点的暧昧缱绻來.犹如一个荡逸洋洋喜气的微型的花烛夜.
是的.这就是我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求了一生也始终都在饱尝着求不得苦的洞房花烛夜……
安晴天早已服了毒.且他是早有准备的.我明白.
他与大行皇帝原是那般深厚的情义.世事沧桑轮转至得眼下这一步.有我沒我.永庆帝不在了.他都会选择殉了他而去.这样.也方能保得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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