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了。
朱小朵离案抬头,光晕穿透窗棂,落进账房,一束又一束。
那些回忆,就如光晕里头的粒粒尘埃,旋转、飘荡、密密麻麻地索绕满了她的脑海。
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和陆远之牵着手,踏上香车,穿过重重深街浅巷,一起归家?
而今,陆远之又在哪里?
在焦急地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安抚、疼爱、照顾,甚至很有可能调头责备她这个“罪魁祸首”。
朱小朵深深吸气,朝榻前精神正佳的月红望去,克制着自己强装笑意,“红儿,饿了吧,晚上想吃什么菜式,我去聚福楼瞧瞧。”
月红很乖,趴在榻上一动不动,“夫人拿主意好了。”
朱小朵淡淡一笑,“你伤势未痊,那就吃些清淡的,用过晚食后再带你去郎中那儿换药。”
语毕,敛裙起身,掀开房门处的白珠帘箔,见绣庄的所有工人齐刷刷地站在大堂处,一个个面神凝重,心事重重,甚至有人面带愧疚。
午时的事,她全然不怪这群工人,看了众人一眼,淡淡地道:“不是都已经到了收工的时间了吗,你们怎么还不回家?这个月的工钱,也如数照发了,有什么事吗?”
明堂深旷,远近晦暗,四下哑然。
工人们被完颜静思事先收买,亦有难处,却不是她可以豁然接受的。
人情似纸纸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没有事就都回家吧。”语毕迈步,欲意离去。
福伯挺身而出,佝偻的身影站在朱小朵的身前,更显得沧老年迈,一席泛白的青衫长袍,捉襟见肘,纳履决踵,满头的潘鬓整齐地以粗布幅巾束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他不语。
朱小朵淡淡一笑,“福伯,前几日我不是给你制过几件合身的深衣吗,日后这件破烂的衣服就不要穿了。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都散了,明日好早起开工。”
福伯终于艰难启齿,“夫人……对不起!
朱小朵带着一丝冷漠,轻轻哼笑道:“强权欺压,怪不得你们。我可以被你们污蔑,但是若是有人做了对不起绣庄的事,有损绣庄名声、防碍绣庄生意,那就由不得我将你们解雇。太阳下山了,心心相印绣庄从来不会剥夺大家的私人时间,你们都回吧。”
福伯领着众人向朱小朵深深一揖,齐声说道:“谢过夫人。”
朱小朵面色淡然,平静无波,“不必谢我,好自为之。”
待众人一一散去,她终于缓了一口气。
这个没有一丝真诚笑容,板着一脸张,假装强韧的人,是她吗?
她迈出绣庄,走在这繁华的街市。
雕车宝马争驰而过,处处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从柳陌花街穿巷而过,茶坊酒肆奏起悠扬的管弦青丝。
如是西琰皇城,繁花著锦。
朱小朵的眉头重重蹙锁,离愁不销,走过了条条街巷,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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