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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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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颐哈哈长笑道:“呵呵,艾卿所言颇为矛盾呢。世人皆为情欲死去活来,做大事偏偏得绝情绝义,苦苦钻研无情之道。这最大的欲望偏偏得是没有任何欲望的人才可办到。说到底情欲终究是害人之物,沉迷其中也不过碌碌无为之辈耳。阔海你说!”

    独孤阔海脸色阴沉,惜言如金地只说了两个字:“权势!”

    秦颐淡漠了一会儿,叹气道:“权势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何所有乐趣都是那么容易消失而去,永不复来。根本没有永恒不变的快乐。甚至是权力的巅峰,也只是新鲜数日而已?还有谁能告诉朕,人生最重要的是何物?答对的朕大大有赏,错了亦不惩罚。”

    这句话极端诱惑,偏偏前面三人的答案囊括了世间几乎所有领域,根本不可能超出那些范畴。土司王;铁在烧也凑起了热闹,他肆无忌惮地道:“臣以为世上最过重要莫过于吃。偿尽美味是微臣最迫切不过的愿望,任何事情都没有吃更加重要。”

    秦颐淡淡一笑道:“答案见得真如本性,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嗜饮食。”

    卡尔;麦哲伦幽幽地道:“臣喜爱美女,却无情亦无欲,只愿有暇时促膝谈天,余愿足矣。”

    秦颐微微点头,连话也懒得说了。

    ……

    接下来的回答千奇百怪,却始终未得到秦颐的肯定,恍惚间,几乎全殿的人都被问遍,青龙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秦颐正打算说出答案,蓦然听到一个人轻轻地道:“微臣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事物,莫过于体会世间最动人事物。不论是名利,情欲,权势,珍馐,美女,不世武功莫不出于一种感悟。人本就靠着感觉生存,人生最重要的也应该莫过于感悟。唯有不断尝试新鲜动人的事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活下去最原始的动力。若每天都重复一模一样的事情,还不如死掉算了。”

    秦颐首次动容,扬起斜飞入鬓的白眉,淡淡道:“说的好,继续说。”

    众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到我身上。我,柳轻侯再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其实我本来并不打算出这个风头,但是见到大家那么痛快淋漓的诉说心中索求,忍不住道出藏匿已久的心声。反正秦颐说过不会追究说话的责任。

    我不动声色,旁若无人地道:“我觉得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还有奋斗的过程。常人都说登上绝顶才是最快乐的,我看其实不然。那种快乐短暂而容易消逝,而且必须不断地去展开新的旅程,才能重新获得,再重新失去,周而复始地循环往复。永恒的快乐是不存在的,唯一接近永恒的事物就是残缺的物体,或者说伤感的回忆。世间最好的事物,都是得不到的东西。就因为得不到,才会日思夜想,永远怀念,甚至把它美化到接近永恒的地步。”

    我赧然道:“有些跑题了。人生最重要的事物,应该是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事物吧。”

    秦颐仰天长叹,良久不语。

    秦颐很长时间都是那么寂天寞地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心底最遗憾的事物究竟是什么?甚至就那么不管众位大臣的感触,甩袖离开了青龙殿。

    正式庆贺新年的节目开始,广场的烟火纷纷腾空而起,散发出难以置信的绚烂多彩的花朵,点缀在寂寥的夜空。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数不清的颜色纷纷扰扰地争奇斗艳得似夏日的御花园,百花齐放。漆黑寒冷的冬夜,瞬间热闹起来。

    没有了威严肃穆的皇帝陛下,大家放松了许多。纷纷互相道贺着新年祝福语,寒暄着,嘻笑着,斗着酒,调戏着宫娥,争抢着去试放烟花。一时间青龙殿也乱了套。我就在着乱糟糟的情况下,被一名秦颐的随身亲卫,“请”到了宫廷某处的积雪凉亭。

    秦颐悠然自得地斟着两杯茶水,显然另一杯是给我的。

    我豁然发现方圆百丈除了我和秦颐,竟然悄无声息,连一只活物都没有。额头冷汗迅速淌下,被皇帝召见预示着臣子被宠信,但一名随时驾崩的皇帝召见当然是另一回事。如果我离开后,他就死翘翘,或者我在时他就驾崩,嘿,被有心人嫁祸,就算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的。

    秦颐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我紧张的样子,淡淡地道:“坐!”

    我毕恭毕敬地垂手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如标枪一般。

    秦颐微笑道:“不必紧张,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着,枉费身具绝世武功,却在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前半分也施展不出来。皆因他操纵着半个深蓝大陆所有人得生死存亡。

    秦颐继续道:“你的说话非常动听,朕多年没有听到那么动人的说辞了。记得朕年轻时,也有一个人曾经对朕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你让朕想起了她。嘿,对朕来说,她就是你所说的永远得不到的才是最重要的事物。我岂非正是永远都无法得到她。”

    我讶道:“陛下乃是微臣见过最具魅力的男子,想不出何等女子可以拒绝陛下的恩宠。”

    秦颐哑然失笑道:“轻侯定是最善长拍马之人,偏偏真的很有打仗的本事。让朕都失去控制的心怀大慰。那是朕年轻时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非常象懿贵妃,甚至才智还在她之上。可惜人算及不得天算。”

    他幽幽叹息着,柔和的声音淡然道:“那是一段非常动人的男女情缘,结局却非常不好。她死了。”

    秦颐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冷冷问道:“轻侯可知人生最难的事情是什么?”

    我哭笑不得,心内也紧张万分。这一次,秦颐是认真的。我清晰无比地感应到他情绪有些不正常的波动,若歇斯底里地突然下令将我斩首,恐怕连神仙都无法救我。不过若我答对,将是另一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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