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着王七。
他今夜换了身玄色劲装,腰间多了一枚雕着狰狞鬼面的乌木符牌,在夜色中泛着幽幽冷光。
“前辈,鬼哭街子时开启,咱们现在动身刚好能赶上。”
王七的声音压得很低,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既有期待,亦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墨白微微颔首:“带路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栖云别院,沿青石小径折向城北。
越往北行,街市愈见冷清。
暖玉铺就的长街渐次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年代久远的青石板路,缝隙间生着暗绿的苔藓。两侧阁楼的灯火也稀疏下来,偶有几盏白纸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投下幢幢鬼影似的光晕。
约莫行出三千里,前方现出一片黑沉沉的密林。
林间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如鬼手擎空,将本就稀薄的月色遮得严严实实。
“此乃‘迷魂林’,是往鬼哭街的必经之路。”王七在林中停步,自怀中取出一支三寸来长的线香。
那香色作暗紫,粗如小指,表面布满细密的银色纹路,仿佛人体经络。
王七从指尖凝出一缕火焰,小心翼翼地点燃线香。
嗤——
香头亮起一点幽蓝火光,旋即腾起一缕笔直的青烟。
那烟奇异非常,不散不飘,竟如活物般向着树林深处蜿蜒游去,在灰雾中拖出一道清晰的轨迹。
“请前辈紧随青烟,万不可偏离半步。”王七神色凝重,“林中有那位崔家鬼修亲手布置的迷踪幻阵,一旦踏错,便会被困入无尽鬼墙,纵是通玄境修士也难以脱身。”
李墨白目光扫过那诡异青烟,微微颔首。
二人当即踏入林中。
青烟所指之处,灰雾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
两人渐行渐深,周围响起无数细碎的人语,声声凄切,句句怨毒,仿佛有万千冤魂藏身雾中,正贴着耳畔嘶声诅咒。
约莫一炷香功夫,前方灰雾陡然浓稠了数倍。
青烟至此,不再前行,反而盘旋上升,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丈许高的拱形轮廓。
“就是此处了。”王七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青烟上。
嗡!
青烟得了精血滋养,骤然光华大放!
黑夜中显出一扇巨门,高约三丈,由无数头骨交错编就,缝隙间隐约可见后方一片光怪陆离的街市景象。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鬼门四周的雾气中,居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虚影。
有缺首断肢的兵卒,有襟前染血的妇人,有浑身焦黑的孩童……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在雾中载沉载浮,皆伸着枯瘦的手臂,朝鬼门方向做出攀爬的姿态。
“这些……都是历年死在鬼哭街的凡人残魂。”王七的声音有些发干,“鬼哭街每五年一开,每次开启都需血祭生魂稳固通道。这些孤魂不得超生,便永远徘徊在此……”
李墨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随后淡淡道:“开门吧。”
王七不敢耽搁,忙自腰间取下那枚鬼面符牌,双手捧起,口中念念有词。符牌上乌光大盛,化作一道黑气,直射鬼门正中。
吱呀——
巨门开启,门后竟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灯火通明,长街如昼。
一条十余丈宽的青石板路向深处延展,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矗立着各式奇诡楼阁。
“前辈,请!”王七沉声道。
李墨白面无表情,迈步而入。
两人来得不算早,街上已有数百修士,半数以上皆戴面具——或青铜傩面,或木雕鬼脸,亦有以整张人皮削制、五官栩栩如生的“画皮”。
所有人皆步履匆匆,目不斜视,彼此间无半句交谈。
李墨白目光一扫,只见街道两侧的店铺也都诡异至极。
左边第三间,悬着一块朽木匾额,上书“往生客栈”四字,门帘以无数细长指骨串成,风过时“嗒嗒”轻响。
斜对面是一座双层小楼,通体以黑陶烧制,门前立着两尊无面石俑,手中各托一盏绿焰油灯,门楣上刻着“死人洞”三个古篆。
更远处,“剥皮轩”、“抽髓坊”、“怨女阁”等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招牌随处可见,也有人临街摆摊,只铺了一张黑布,摆上几件诡异的秘宝,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两人沿街徐行,四下静得诡异。
灯火虽明,却无半分暖意,临街摊位上陈列的物事,也愈发诡谲起来。
或是一截焦黑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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